爵門的案子終於真相大白,卻不能大白於天下,白九棠氣得臉青面黑,表面上佯裝平靜,暗地裡百轉思量。
秘密提訊由黃金榮全程操控,面對驚人的謎底,他顯得異常平淡,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見慣不怪、處變不驚。問訊結束之後,黃大亨攜白門後生離開巡捕房,二人一路緘默趕回到了聚寶樓。
被安排在此等候的陸連奎度過了惶惑不安的三個多小時,塵埃未定的鳴槍事件和意料之外的冷遇,讓他七上八下心裡發慌。
驚擾事件並未產生惡果,黃金榮有心化解這段恩怨,當即下令釋放了英屬小巡捕,了卻了門生心頭的一樁大事。
陸連奎驚喜交加,在法大馬路的“福臨門”酒樓擺下酒席,宴請黃金榮、白九棠及兩門子弟,既作為感謝老頭子的支援,也作為對白門堂主的賠禮道歉。
席間推杯碰盞、氣氛熱烈,只是那滿桌未動的菜餚。未免洩露了三方各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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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飛路西段十七號
三樓的臥室裡,溫黃的燈光普照,香醇的咖啡瀰漫,蘇三穿著厚厚的絲綿睡袍蜷在沙發中發呆。
安靜的園子忽然喧囂起來,響亮的車鳴、轟隆的發動機、嘈雜的人聲、開啟的鐵栓,交織成了一首歡快的歌曲,蘇三雀躍的跳起身來,倚向窗邊俯覽花園景緻,羅孚車緩緩駛入車道,是白九棠回來了。
男主人無法健步如飛,女主人不忍矜持等待。手扶窗欞的妙影閃離了臥房,疾步向樓道奔去。
客廳裡燈火齊明,蘇三走下最後一步階梯,恭立在大門邊的寧祥迎進了歸家的白九棠。
誰說上海灘的白相人一定會穿長風衣?白門堂主的英式獵裝很精神。誰說流氓的打扮都是千篇一律?白大當家的自是與眾不同風貌非凡。
男人不是布偶,不能恣意擺弄,這道理世人都懂,可在面對愛情的時候,女人多少都帶著一股蠢勁兒,就如痴痴微笑的白蘇氏,一個介於現代和近代之間的女人,一個將丈夫穿衣吃飯當做事業經營的女人。
“這身衣裳穿起來真好看!”小女人迎上前去,攙住了摘下禮帽的夫婿。
“男人穿衣裳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今後少出去瞎逛!怎麼還不睡?晚飯吃的什麼?肚子餓不餓?”夫婿並不領情,繃著臭臉扮威嚴。
“除了吃和睡,你能不能問點有新意的問題?我只是懷孕了,不是變豬了!”蘇三接過他手裡的栗色帽子,偏高頭顱調侃道。
“變只豬倒好了,一次生八個,免得麻煩!”白九棠瞪了她一眼。那邊廂自是不示弱的回瞪,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著嘴,緩緩朝沙發靠近。
永仁和阿昆緊跟在身後,扶白九棠四平八穩的坐了下來,又用軟凳替他墊好了腿,蘇三坐在一旁為他脫下了獵裝,拿著衣服和禮帽朝衣帽架走去:“我做了些宵夜,你要不要嚐嚐?”
晚宴有名無實,白門子弟無不聞言歡欣。唯獨白九棠臉色一沉,不客氣的訓斥道:“我不是讓寧祥主理這些家務嗎?你操這份心幹什麼?”
寧祥縮頭縮腦的退了兩步,躲在眾兄弟間,頻頻朝蘇三投去求救的眼色。
“罷了罷了,這些事我們回房再說,先讓大家吃了宵夜休息吧!”蘇三從衣帽架返回沙發,心領神會的掃了兄弟幾眼,笑眯眯的把話題帶過了。
有炊煙的地方就有人煙,有主婦的家庭就有溫情。能把宵夜做得比晚餐還豐盛的,恐怕也只得作息時間混亂的白相人嫂嫂了。
飯廳裡蓄滿了歡聲笑語,大快朵頤的男人們不忘嘖嘖有聲的恭維主婦的手藝。一頓細嚼慢嚥可以吃上個把鐘頭的宵夜,被眾人風捲殘雲轉眼就解決了。
餐後,老何告辭回家;寧祥、寧祥收拾碗筷;永仁、小佬昆攙扶白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