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棠只覺得一道光束從頭頂灌溉而下,將他射得渾身芒刺,怪不得這氛圍怪怪的,原來大家都知道桂生姐來過了,卻不便開口問那專心看書的女人阿姐來者何意,他這一問可好,替整個門弟子揭開了謎底。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張口就說”始料未及的男人怒了。
“我這一生最大的事情就是嫁了個白相人,生命中還有什麼事大得過這件事”那小女人戀戀不捨的丟下了雜誌,揚起眼簾撇了撇嘴:“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一早說過了,夫家才是女人的歸宿,孃家只是一個過去式而已。”
這話雖然無懈可擊,但白九棠堵著滿腔窩火,哪管什麼有無道理,只欲啟動撒潑的本領,將這蠢女人好罵一頓。可是,他終究在發作的前一秒,看到了她眼裡的一線惶惑,亦終究在這一發現下,偃旗息鼓的作罷了。
她選擇輕描淡寫的公佈這一訊息,而非凝重的將壓力轉嫁給夫君;她選擇用行動和態度告知白門子弟——不必欣喜若狂、更不必惶惶不安,黃門跟我們白門關係不大,別想著有什麼好處,但也不存在衝突
能在短時間作出這樣的反應和決定,是蘇三的能力;能在一眼之間讀懂這決定,是白九棠的能力;但這能力並非天生的,是因為愛而努力培養出來的。
這中情義,無花前月下,無海誓山盟,卻深入骨髓,值得一生珍惜。
番外 『第193話』爹也得設計你—公映認親戲
『第193話』爹也得設計你—公映認親戲
林桂生拜訪的次日,黃金榮派人送來了請柬,邀白氏夫婦到同孚裡赴宴。
請柬上未曾註明宴客的目的,白氏夫婦本以為這是一次極為私人的家宴,哪知道現實有違想象,同孚裡竟然熙熙攘攘掎裳連袂,三教九流俱全,各路人馬到齊。
里弄中人來人往,喧囂不已。時至午時初,一桌桌流水席已滿座開席,推杯碰盞,酒香四溢。
羅孚被迫在弄口停泊,白蘇二人心下吃緊,頭頂團團疑雲,下車呆望這盛景。
看來黃大亨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他似乎打算一步到位公開認親
自古以來請客吃飯皆有明目,是喜結連理還是喜得貴子?是慶賀生辰還是酬謝同仁?
白蘇不知內情不代表別人也不知,那幾十桌流水席就是證明。
坐流水席的客人,要麼是跟班身邊的跟班,要麼是忙人中的忙人。前者好似紅樓中丫鬟的丫鬟,雖是卒子中的卒子卻是必不可少的基石;後者多是把守堂口之人,來去匆匆是因職責所在,無人責備此舉失禮。
這些人來了便開吃、吃完便走人,只知何人何事請客,沒機會當面向主人賀喜。
如果有幸與主人打上照面,則要依照上頭的交代,頭頭是道的朝賀一番,免得輕則有失禮數、重則得罪了大人物。
江湖人家請客必設流水席,白九棠是這潭潭裡的魚,怎會不懂其中的道理,於是乎便更加鬱結了。
——看來所有流氓都知悉黃門宴客所為何事,獨獨他與其妻被矇在鼓裡。
面對各自的身世問題,白蘇的態度大相庭徑。一個糾結龜毛,大抵想永無止境的耗下去;另一個卻從容坦蕩,很有幾分隨波逐流的意境。
可不管怎麼說,沒人希望不經彩排的戲突兀公映,再是隨波逐流也得享有知情權才行。
於是乎,在處理身世問題上南轅北轍的一對男女,非常難得的契合了一回,雙雙陷入鬱結的情緒裡。
白九棠的追悔莫及,恨自己當初下料太猛,致使黃大亨心生焦急亂來一氣;蘇三則懊惱於沒有當日便登門溝通,導致“黃導”剛愎自用的推出了這一場認親戲。
總而言之,這小夫妻二人心情沮喪,活像死了親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