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的那女孩兒,長得怎麼樣。過幾天你給我找個機會去看看。”
“喔?為什麼?”
聽了當家的話,趙二姐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見她遲鈍,張青稍有些不滿,道:
“真是個笨婆娘,比我這大男人還不曉這些事。我是在想著,牧雲他也不小了,過年就十五了吧。當年我有他這麼大的時候,早是娶媳婦漢子了。我是想著,這娃兒命苦,看他家那光景,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娶上媳婦……”
正待張青說下去,卻不防被他那低眉順眼的媳婦給打斷:
“我說當家的,你這麼說,我可要說你一句白操心。”
“嗯?怎麼白操心?你倒給我說說聽聽。”
“嘻,當家的你不記得了?我可聽說了,當初張叔張嬸過世前,可是給牧雲這孩子定下了親事的……”
“閉嘴!”
聽婆娘這麼一說,張青正是氣不打一處來,忿忿叫道:
“說你笨就是笨!上回我沒跟你說過張叔訂下的那門親家?鄰村的李叔可是跟我說過,他上回去湖西辰州幫人送貨,聽人說了,牧雲那頭的親家現在富得邪乎!”
本來說話和緩的莊家漢子現在說得如竹筒倒豆一般:
“那王家,不僅那個大王莊地面兒全成了他家的,還聽說在辰州城裡開了不下四五家米鋪綢緞莊,正是富得流油!你看,這樣貧富懸殊……現在可不是古時候,人情真真比紙薄。就不說這個,那當年張叔在的時候還是個秀才,跟王家主人訂下娃娃親,一個有功名一個只是商家,兩下湊湊還好說;可是現在你看看,張叔墳頭上長著的紅茅草都燒過十幾茬了,這親事還能作數?”
“唉!”
忿忿說了一通,雖然樸實卻洞悉世情的莊家漢子重重地嘆了口氣,停了一會兒,便有些難過地跟婆娘說道:
“你不曉得,我當年受過張叔好處的……這些年自己過得也緊,沒幫上牧雲多少忙,心中也慚愧。偏生牧雲這伢兒,論別的比誰都機靈,就在這事上死心眼,認死理。唉,你也別不信我的,這事兒……遲早是個禍哦!”
說到這裡時,善良的莊家漢子如咬了口黃連,方臉膛揪成苦瓜相,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正是十分擔憂。到了這會兒功夫,那趙二姐也恍然大悟,不僅剛才聽時連連點頭,這會兒還眼圈泛紅,“吧嗒吧嗒”往下掉淚。見她如此,張青卻叫道:
“你哭個啥?這事又不是沒轉機!”
說一不二的掌門漢子跟婆娘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二姐,所以我才讓你得空便去牧雲家串串門,看看那個女娃子。這等家長裡短的我一個男人不方便。你幫我看看,只要那逃荒的女娃兒不是缺胳膊少腿,哪怕是滿臉大麻子,咱也認了。咱得使勁撮合她!”
熱心腸的漢子一邊斬釘截鐵地說著,一邊還用力地搓著那雙大手,倒好像這般便能撮合一對婚姻一樣。
“嗯吶!”
這回婦人的回答,也不像平時那樣有口無心地隨便奉承丈夫,這次回答得無比認真。恰在這時候,那晴天中灑下幾滴雨來,不一會兒功夫便落下綿綿的雨絲。於是這對夫婦顧不得再說話,趕緊相幫著把院裡曬的那兩篩黃玉米粒兒往家裡收……
※※※※
………【第十章 彩雲追月】………
從趙二姐孃家回來,不多久便下起一陣春雨。這時寄住在張牧雲家中的少女已換上一套淡綠的衫裙,坐在堂屋一條春凳上呆。屋外,正是斜風細雨,春雨淅瀝,整個村落沉浸在白濛濛的雨霧中,顯得更加靜謐。日光隱去,坐在屋裡便覺得四周幽暗;從門中看去,那屋外的雨絲、綠樹、黃花、竹籬、遠山,恍惚間好像以門廓為框,構成一幅錯落有致的圖畫,亮堂堂地掛在那裡。有了這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