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日,晏殊抵達應天府的第十天,富弼騎著馬兒帶著幾名親隨來到蘇錦的小院中,蘇錦正披頭散髮的忙著收攏書房裡滿天掛著的小卡片加以分檔歸類,富弼大聲咋呼著鑽了進去,口中叫道:“蘇小弟,蘇小弟,你道誰來了?等著見你呢。”
蘇錦唬了一跳,叉著一雙髒手瞪眼道:“管他是誰,我可沒空,除非你叫晏大人放了我,別教我去京城了,我這正忙著呢。”
“我知道你是擔心功名,不過這些玩意有什麼用?你兄長考科舉的時候根本就沒像你這樣,還弄些卡片寫些註解,根本不需要。”
蘇錦道:“我兄長?誰呀。”
“這話說的,我呀!”富弼氣急敗壞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道。
蘇錦翻翻白眼,這傢伙佔便宜有一套,認準了自己和他是‘擔挑’一對,處處以兄長自居,實在是拿他沒辦法。
“到底誰來了,一般人我可沒空見。”蘇錦架子大的很。
富弼嘿嘿笑道:“怕是你不得不去,包大人來了。”
“誰?”蘇錦以為自己聽錯了。
“包鐵板嘛,就是那個說話辦事不會變通,跟個鐵板一樣的包拯呀,你不是跟他有師生之誼麼?”
“他來幹什麼?”蘇錦思索道:“難道是接任應天府尹之職?”
“嘿,真不錯,一言中的。”富弼高挑大指道:“他便是新任應天府尹,他一來我們便可脫身了。”
蘇錦趕緊放下手中的物事,連聲道:“穗兒,打水,我要洗臉洗手更衣,去見包大人。”
小穗兒趕緊弄了一大盆水來,蘇錦擦洗完畢,浣娘幫他將黑亮的長髮梳好束起,又換了身衣裳,跟著富弼便出了門。
蘇錦坐著騾車,富弼和幾名親衛在車邊並行,顯得不倫不類,幾人一路往東,蘇錦知道定是往和豐樓去,這幾天為了避晏殊的嫌,蘇錦連和豐樓的門檻都沒跨進去過,一想到要見到包拯和晏碧雲,蘇錦的心裡頓時熱乎起來。
……
包拯清減了許多,端州的日子看來不太好過,臉上曬得一片黑一片白的退了些粗皮,看上去極為滑稽,蘇錦還沒顧得上打招呼,就聽著包拯口中不時的嘟囔:“朝廷的做法有些莫名其妙,我赴任端州才兩個來月,卻又將我調來應天府,這不是朝令夕改麼?”
晏殊倒是好脾氣,只聽著他發牢騷,並不反駁,只是不斷的解釋,蘇錦聽來聽去終於明白包拯不滿的原因了。
端州大旱,包拯七月底上任的時候已經遍地流火,莊稼禾苗都死的差不多了,眼見著即將顆粒無收,包拯如何能甘心,便帶著端州府數十萬百姓挖渠引水灌溉,並補種糧食。
這不溝渠挖好,水引到地頭,種下的種子剛剛長出青青的一層嫩苗,朝廷一紙調令又把他弄來端州,怎不叫包拯惱火的很,臨走那天百姓們跪了一路,哀求包拯別走,但皇命難違,包拯不得不動身。
“你說,端州數十萬百姓怎麼辦?”包拯攤手對著晏殊直嚷嚷,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晏殊是他的老隨從,一點看不出他這個端州知府還是晏殊舉薦的。
“端州的事自有下任官員去管,你關心百姓疾苦是對的,但是這裡也需要你呀。”晏殊不厭其煩的解釋道。
“我不管,你需派人去督促端州繼任之人,必須要時刻關注禾苗的長勢,水壩也要趁著冬閒到來之際開挖蓄水,以防來年大旱,百姓今年顆粒無收,冬天怎麼熬過去,釀成流民,激起民變怎麼辦?這些事都是迫在眉睫要解決的,這些事不解決,教我如何放心?我包拯可不願被人戳脊梁骨罵我有始無終。”
晏殊哭笑不得,只得道:“好好好,我回京之後定跟赴任的官員打招呼,叫他著緊這些事,本官給你承諾,今年三司定撥糧賑災,讓端州無一流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