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鴒,忘川是怎麼回事?” “什麼?”話題轉得突然,浮鴒淺淺抬眸看著面前昳麗的人影。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他也喜歡你?” “也”字在浮鴒心尖轉了一圈,有點像橘子糖,甜滋滋又帶點酸。 “忘川嗎?不太清楚,自他發現謝不遇送我的山鬼花錢之後,他對我的態度一直很奇怪。” 浮鴒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蒼白的面板,黑紅的繩結串著古樸的銅錢。 “你沒有和他聊過?” “聊什麼?” “……”永夜南昭覺得浮鴒現在有些難以溝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憶。 “你怎麼生氣了?” “沒有。”永夜南昭扭過頭,看向一旁。 “真的沒有嗎?” 浮鴒湊過去。 永夜南昭不理他,他低低地笑起來,金色的眼眸好像揉了細碎的星光,藏著少年的小心機。 森林的鳥兒歪頭看著他們,不太明白,用喙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有時候能夠忘記也是一種恩賜。 —— 界石計劃啟動。 從巨龍之巢……開始侵吞整個五域。 能獸礦石化的程度瘋狂增加,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大多數危險級別的能獸都被侵蝕成為空殼。 就像故事最開始那樣。 這是當時的浮鴒最想要的,毀掉整個五域,讓黑暗磨滅所有夢境的哀嚎和痛苦。 但正如所有故事裡所說的,愛是一種力量,有時候是一種很偉大的力量。 浮鴒想制止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那時候雲鑰對他的影響剛剛恢復,而巨龍之巢裡已經遍佈能獸的骨架。 沒有廝殺,也沒有掙扎,只有安靜的痛苦,和靜默的死亡。 那些骨架大多形狀完美如同藝術品,讓人在彷彿之中看見那些被腐蝕的過程。 而精靈族擁有是目前唯一能遏制礦石化的能力。 在日光之下,所有的目光注視著永夜。 沉睡的森林於亂世中甦醒。 永夜一族帶領精靈族試圖阻止這場註定的災難。 但是這時候,有人說。 “只要吃了精靈的心臟,就可以消除身上的病症。” 聲音小小的,像說悄悄話一樣,偏偏,又那麼震耳欲聾。 在善與惡混亂混沌之間,又有人舉起了手。 “精靈擁有遏制礦石化的能力,那終止這一切的方法,一定藏在他們的身體裡?是眼睛裡嗎?內臟……不對,或許是別的什麼地方,別急,讓我再翻一翻……” 刀尖閃爍。 世界越來越吵鬧。 永夜南昭的精靈形態一直沒有恢復,浮鴒一直踩著他的影子,留在他身邊。 永夜南昭的身體越來越差。 他只說是天氣太冷了。 浮鴒想著織機說的那些話,心裡莫名不安。 永夜南昭說,等過完浮鴒的生日,天氣暖和些了,他們就離開永夜森林,去找解決礦石化的方法。 浮鴒盯著他把藥喝了之後,點了點頭,將披風給他繫好,一邊小心隱藏手腕的傷口。 荒古巨獸的血,最純正的遠古血脈,即使在神域,也是萬金難求。 可惜他的血脈並不純淨,浮鴒有些遺憾。 在浮鴒沒注意的某個角度,雪下得特別難過。 沒有人能在浮鴒在時將刀尖對準永夜南昭,除了他自己。 “浮鴒,幫我把燭臺擺上去一點。” “嗯。” “浮鴒,你踩到我的畫的圖騰了。” 浮鴒往旁邊挪了挪。 “浮鴒,那邊也有。” 浮鴒站在一小塊空地上,周圍都是白色的筆墨,他端著水晶盤有些手足無措。 永夜南昭拿著筆站起身,嘴角勾起一個輕淺的笑。 “還能過來嗎?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浮鴒微微抿了抿唇,搖了搖頭。 門邊永夜北珏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他的神色有些疲憊,看著幼稚的兩個人紫色的眼睛氤氳著巨大的悲傷和痛苦,卻被他閉眼壓下。 這是永夜森林的降雪祈福儀式。 永夜北珏說,這種儀式通常在時運不濟的時候用來祈福,洗刷掉身上的汙穢,獲得家族的祝福。 這次就定在初雪時期。 浮鴒覺得這個時間舉報儀式挑選得很莫名很草率,不過天下求神拜佛之人大多都走投無路。 永夜南昭很重視這次的儀式,所以連帶著浮鴒,也小心對待儀式的每一處。 太過清晰的記憶反而讓人在午夜夢迴時壓不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