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不是這樣的夜晚太過孤單、星空太過寂寥,如果不是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竟是那樣疲憊與憂鬱,鍾蕾想,她一定不會幹這種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蠢事。
世界上的傻瓜都是怎麼死的?原來,都是被自己氣死的!
第二十七章
如果上天能給人一個生命預演的機會,在之後的幾天裡鍾蕾常常這樣想,那麼十年前她該不該同蔡小樂結成閨中蜜友的關係,這個問題就應當重新考慮。或者,既然她有了小樂這個好友,那麼她的生命裡就不該遇到齊家琛。
說心裡話,如果有的選擇,她真心不想在這一團亂七八糟的關係裡出演任何一個角色,既然作不成第一號女主角,她寧可不上場。
可是老天這個導演根本不給她說‘不’的機會,沒有工資、不給交社保、甚至連個用工合同都不給籤的這份跑龍套的工作,她跑不掉!
月朗星稀的夜,正是萬籟俱寂好眠時,鍾蕾在她那狹小的單人床上被蔡小樂一個電話從夢中驚醒,險些滾下地來。
電話裡背景嘈雜得厲害,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嘶心裂肺的嚎叫聲……如果不是來電顯示,根本難以判斷是誰在那頭說話。更何況,蔡小樂的話又說得口齒不清,足足用了五分鐘,鍾蕾才總歸聽懂一句‘后街七號’。
后街七號是一間酒吧,你隨手拉過來一個穿戴看得過去的年輕人問問,就知道在哪裡。一路上鍾蕾反覆鬱悶,她怎麼就沒想到借酒澆愁這一招,而讓蔡小樂登了先?
明明,她是被強制跑龍套了;跑龍套也就算了,偏她跑著跑著忘了自己只是個群眾演員,還衝上去幫人牽線搭橋冒傻氣;冒傻氣也罷了,最要命她還總是後悔外加心有不甘!
明明,她都已經這樣了,上天為什麼還把深更半夜到酒吧裡取回一個為情所傷的姑娘且要聆聽她無休無止醉話的艱鉅使命委派到她頭上?
“蕾蕾,我失業了怎麼辦?齊總讓我下課了。嗚嗚……”
望著好友簡直要皺成苦瓜的一張臉,鍾蕾覺得她索性也喝到人事不醒算了。“有什麼勞資糾紛嗎?如果他拖欠你工資,我去幫你討。”
她不說還好,一聽錢的事,蔡小樂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還多給了我兩個月工資,說感謝我這兩年來的工作。又說我已經不適合呆在他公司裡了。你見過這樣絕情又多情的男人嗎?你要讓我怎麼才能忘了他!我喜歡他、為他打抱不平也是錯麼?我幹什麼了?不就是沒傳那句話麼,他怎麼這麼狠呢……”
鍾蕾心道是啊,他怎麼能這麼狠呢?他對他自己都能狠得下心,對別人怎麼可能不狠?!不過他若是沒這股狠勁,請問你還能喜歡他麼?
跌跌撞撞扶出酒吧,蔡小樂卻怎麼都不肯回家;死活嚷嚷要去東郊齊家琛的別墅外面看一眼,在他的窗子底下唱《七月七日晴》。
如果不是打人犯法,鍾蕾真想揀根棍子把蔡小樂敲暈算了。
“你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家睡覺。”她一句話沒說完,只看見蔡小樂走路也不歪了、身子也不晃了,直接就鑽進了等在路邊的一輛計程車上。
鍾蕾氣得跺腳,只得跟著鑽了進去。
在兩名女乘客無休止的爭吵下,計程車司機開到一半的時候,終於爆發了:“都給我下車!愛上哪上哪!大半夜的讓我碰上倆瘋子!”
當計程車絕塵而去,通往東郊的博愛路上只剩下一直一歪的姑娘兩個。
一個要回市裡,另一個掙著要繼續去東郊。拉拉扯扯的時候,路上開過來一輛車,在這兩個姑娘跟前停下了。車窗裡,探出一張熟悉的臉,“小蔡,怎麼半夜還在這兒玩?”
田大力看了看錶,“這都什麼點兒了,上車吧,我送完齊總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