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石'露'出的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現在回想起來,那分明帶有一絲嘲弄,或者說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並竊為己有的興奮,但可笑的是,當時自己還以為蔣介石是為自己感到高興,為國家航空工業的進步而驕傲,由始至終自己都處於懵懂之中,甚至還在蔣介石試圖吞併地方的策略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白崇禧的短短一句回覆,也讓安毅看到了這位號稱“小諸葛”的桂系巨頭的遠見和信心,無論如何,紅軍均難以在桂北一線有所作為,桂系軍隊雖然在蔣桂戰爭中倍受打擊,但是桂軍所擁有的強悍戰鬥精神和多年的養精蓄銳,幾乎全部裝備了新式武器還有兩個大隊的空軍助戰,戰鬥力何止是北伐時期那支“鋼軍”的數倍?
白崇禧和李宗仁完全可以輕輕鬆鬆殲滅和趕跑入桂的紅軍,紅軍入桂受阻後,只能調頭北上貴州,兵力薄弱訓練鬆弛的貴州軍隊此刻應對蕭克和賀龍部的進攻都已經很吃力了,拿什麼來阻擋拼死一搏的紅軍?擋不住紅軍的去路,只能任由紅軍揚長而去,進入川滇地界,而這個結果正是蔣介石最為需要的,白崇禧的提醒,終於喚醒了安毅強烈的危機感。
安毅憤怒之餘,極為自責,因為對國家民族、對大局的高度責任感,以及在蔣介石懷柔政策下逐漸消失的警惕感,讓他驕傲自滿,麻痺大意,讓他喪失了在這個'亂'世裡時刻都應該保有的危機感和警惕'性'。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身邊的親朋好友,手足兄弟,不知道如何面對數千萬好不容易才有幾年安定生活的川南民眾,不知道如何面對因此而產生的重大損失。
沈鳳道極為擔憂地望著臉'色'急劇變幻的安毅,追隨安毅到現在,他是第二次看到安毅如此的憤怒和痛苦,第一次是當年北伐折翼、九死一生回到南京之後。沈鳳道很想和安毅說幾句開解的話,但是喉頭蠕動良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同樣感到憤怒,同樣感到被愚弄,胸中就像被一團熊熊烈火燒灼般刺痛。
第一〇四八章 怒而不發(二)
第一四八章怒而不發(二)
緊急召開的軍事會議晚八點正式開始,長桌周圍坐滿了軍委各部主官,從前線風塵僕僕趕來的錢大鈞、劉峙、陳誠、羅卓英、薛嶽等六人出席會議,錢大鈞、劉峙坐在何應欽下首,陳誠坐在與何應欽面對面的左側一排安毅的下首,安毅前面的第一位是常務次長葛敬恩,這個座位排列基本上代表了目前各人在軍中的地位。
安毅注意到通常列席軍事會議的顧問團三名負責人沒影子,知道這個會議討論和決議的內容將會非常機密和重要。儘管一肚子怒火,安毅仍然很好地保持了剋制,沉著的臉上沒有'露'出半點兒痕跡。
會議由蔣介石親自主持,他簡要地通報了一下各戰場進展情況,隨後從劉峙負責的河南戰場開始,第一次於公開場合嚴肅地批評了劉峙在指揮上的優柔寡斷和兵力調遣方面的被動遲緩,讓共軍第二十五軍屢屢透過“迅速集中兵力打擊一部”的慣用手段,一次次擊潰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組織起的包圍圈。
劉峙的一張臉時紅時白,非常尷尬,直到蔣介石宣佈派去顧問小組和一個參謀小組增加指揮力量,並調遣湯恩伯縱隊增援河南戰場之後,劉峙才悄悄掏出手帕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心中暗叫僥倖,同時也無比感激。
通常情況下,蔣介石都會在宣佈新措施之前下達處分命令,這次直接拿出彌補措施,很明顯是沒有追究劉峙的責任,仍然給予他信任和將功贖過的機會。
蔣介石接著表揚了剛剛接過川湘鄂地區軍事指揮權的顧長風,就在數小時之前,顧長風指揮二十四軍主動出擊,教導師第一旅終於在川東石柱地區與黃漢部主力遭遇,雙方發生了“激烈戰鬥”,教導師第二旅迅速包抄馳援,黃漢部扔下“上千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