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的民族精神,賀穆蘭無力去置喙什麼。
可陳節卻點醒了她。
十年後的陳節,選擇了放棄自己大好的前途去盧水胡教導年輕人。
十年前的今天,陳節明知道自己最不滿他自作主張這一點,卻依舊冒著被自己厭棄的風險開口求情。
當年的他是怎麼說服自己的?
賀穆蘭開始回憶。
十年後,已經變得成熟的陳節,似乎是這樣說的:
“我很敬佩蓋吳首領的本事,也對迎風閣裡的盧水胡人抱有欣賞之意。路那羅、白馬,許多我以前視為仇人的盧水胡人,後來都和我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便不想他們走上什麼錯路。”
“盧水胡人為何這般仇視大魏?盧水胡人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們想幹的大事究竟是什麼大事,他們為什麼要幹這個……這些我都想知道。”
“我可能改變不了盧水胡人的想法,也改變不了他們的生活,但年輕人總還有被影響的希望的。總要有人去試試的,雖然現在說還為時尚早……”
“可說不定,我真能做成一件光耀門楣的事情。”
……
既然是朋友,便不想走上錯路嗎?
為何這般仇視大魏,想找到根源嗎?
年輕人還有被影響的希望,總要有人去試試的……
陳節那些豁達的句子一字一字的擊打在賀穆蘭的內心,讓她又一次為花木蘭身邊的這些“普通人”肅然起敬。
連陳節都知道不去逃避,而是去找尋根源,她為何總覺得蓋吳他們是個麻煩,只想著敬而遠之呢?
盧水胡人的災難才剛剛開始,未來那仇恨的種子才剛剛播下,盧水胡人過的確實很苦,可是……
她不是不可以把那苦澀的種子挖出來重新播種的。
賀穆蘭看向一臉期待和崇敬表情的蓋吳。
也許有些卑鄙,蓋吳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在因為他的身份而算計著什麼,但是……
——蓋吳,就是那希望的種子。
她伸出手,招了招站在院子裡的蓋吳。
狄葉飛和若干人奇怪的看著突然露出肅穆神情的賀穆蘭,又看看像是不敢置信一般怯生生走上來的捲髮少年,心中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他們莫名的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這種預感來的如此強烈,讓他們不得不站直了身子,也用那肅穆的表情去面對蓋吳和身邊的賀穆蘭。
蓋吳幾乎是雙目含淚的走到了賀穆蘭的面前,低下了他的頭顱。
賀穆蘭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捲髮,開口說道:
“我以前從未收過弟子,入我門下,不得濫殺無辜、不得奸/□□女、不得傲慢驕傲,須走正道,行事磊落無愧於心,你可做的到?”
蓋吳聲音哽咽,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是,弟子做的到。”
“既然如此,就勞煩兩位好友做個見證,今日我收了這個盧水胡的孩子作為弟子,悉心教導他武藝和做人的道理,若他日他有違今日入門的誓言,我必親手懲治,絕不留情……”
賀穆蘭說的很是慎重,頓了頓後,又繼續開口。
“我知道吳蓋是你的假名,也知道你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你不願說可以,可至少要告訴我真名吧?”
“將軍,不是我有意掩蓋真名,而是我怕您知道我的身份,便不願收我做弟子了。”
蓋吳的眼睛沒有離開賀穆蘭,從他的姿勢和麵容上顯露出來的,是一種猶豫而害怕的神情。
盧水胡人現在是個□□煩,沒有人會希望和這樣棘手的人扯上關係,更何況她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