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面紗,看了眼,頓了頓塞進袖中,彎腰把床被鋪好。兩人把夏侯池抬上床,側躺放好。
做好這一切,安蘭華伸了個腰,又揉了揉肩,剛剛夏侯池把她壓下面的時候,床上被他撕扯的空無一物,硬邦邦的咯得慌。
梨嬰蹲坐在床前護著夏侯池,生怕他會翻身。安蘭華拿起任陌遞進來的醫藥箱,端起燃著的燭臺,看了眼這個守在床邊一臉擔憂的清瘦老者,又看看夏侯池,脫了靴子,提著藥箱爬上床的內側。
坐在床上,開啟藥箱,拿起剪刀把夏侯池的衣服從背上剪開,剝出頸背,在剛才那隻銀針的周圍開始施針。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面對著赤裸的男子,卻毫無羞澀之感,鎮靜地一針接一針,手法嫻熟。
梨嬰見她沒有“望聞問切”這些過程,就直接下針,皺著眉頭忍不住問“姑娘可知是什麼毒就這樣貿然下針?”
安蘭華一邊施針一邊回答“屋裡的氣味告訴我確是‘無妄’,他雖如野獸暴躁瘋狂,卻還有心智並不傷人,所以判定是中毒後的第二階段。你們定是給他吃了‘回神丹’,不然中毒這麼久,能活著就不錯了,那還會有力氣偷襲?!”
梨嬰怔怔的不再言語,出去端了水進來,為夏侯池擦拭額頭、臉頰、雙手……靜靜的看著她施針,紅色燭光中,她的雙手像一隻白蝶,閃動著銀針上下翩飛。不到一盞茶功夫,她的額頭開始冒汗,鬢角汗水流過,滴在夏侯池光裸的背上,蜿蜒而下。她也顧不得擦,彷彿汗水不是自己的一樣,容它滴滴答答的落。
許久之後,她終於停下施針,搬起醫藥箱找了一會,拿出散著酒味的一團棉花在水中浸溼,用鑷子一點一點撕碎,夾起來推在夏侯池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銀針針尾,一顆顆白色棉團推上去,像點綴一樣躍動著。
安蘭華做完這些,整理乾淨旁邊的器皿,掏出手絹擦拭著汗珠,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夏侯池,劉海溼噠噠的貼在額頭,臉色有了些蒼白。
她又瞅了眼床前的梨嬰,有點彆扭的從床上跳下來,半跪在梨嬰身旁“嗯,還請長老將他的衣衫——退下來,我要逼毒。”
梨嬰推開一側的銅盆起身離位,讓她側著身子抓著夏侯池的手坐下。安蘭華攥了一下手心,輕輕抓起夏侯池的大掌,牢牢握住。梨嬰把夏侯池剛剛褪到臂膀的衣服慢慢摳著剪著,終於上身全部光裸露出。
安蘭華和他換了個位置,還是由梨嬰扶著,她使勁來回搓著雙手,熱了手半跪在床前,雙指由夏侯池的眉心順延而下,鎖骨、肩部、肋部,到胸部時,她來回點揉,雖是醫者,不避諱這些事情,但紅暈從耳根一點點爬上面龐。
手指跳躍,雙掌一推,夏侯池背部的白色棉團隱隱成了褐色,褐色越來越濃,慢慢變為黑色。原來這些銀針竟是中空的!
梨嬰驚異道“安姑娘,棉團變色了!”安蘭華又推了一掌,站起來俯身看了一眼,半偎在床上換了新的棉團。
棉團馬上又變了色,安蘭華就再換,如此往復十幾次,終於棉團變色慢了下來。她舒了口氣,對梨嬰說,可以讓外邊的任陌和梨誠進來看看了。外面急的團團轉的梨誠一聽,拍著任陌催促著他趕緊開門。
側身而臥處於昏迷的夏侯池,面色蠟黃、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帶著棉團的銀針。梨嬰起身梨誠走過去握住夏侯池的手,一下子眼睛就紅了,這個孩子平時多麼驕傲、多麼堅強、多麼風流倜儻,何時見過他這種無助毫無生氣的樣子?!他們沒有替大哥照顧好他,讓他受這種痛苦!
安蘭華揹著他們在給他包紮手上的傷口,打上最後一個結,剪斷紗布。她挎好醫藥箱,走過去抱起小鼠兒。看了看床上的夏侯池道“你們放心,他的命保住了。現在不過是昏睡而已,明日就會醒來,他的毒也會逐漸滲出來,我回頭開個方子,調理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