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打什麼主意?郡主姑姑給她們三個做新衣服了,你不讓我進去,就是不讓我也得一份。憑什麼?我祖父可說了,當年誠祖父家日子不好過,我祖父可沒少過去幫著種莊稼、收糧食,我們兩家可是一個太祖父下來的。除了你家。便是我家最親。這也是誠祖父為什麼單給我們這房置了一百二十畝田地的緣故。
誠祖父念著我們這房的好,我們也念著好呢。郡主姑姑遠道而來,我做晚輩的,陪她聊天解悶怎了。你這個可惡的老太婆,若再阻我,我便回鄉下告我祖父、祖母去。到時候,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氏沒想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紀,居然被個小丫頭給要脅上了。
今兒,她還非不讓她進了。
李氏叉腰攔住去路,“江傳珠,瞧不出來呀,這脾氣越發見長了。”
“你可不要倚老賣老,欺我是個晚輩。逼緊了。兔子也會咬人。我敬你是信祖母。讓你三分,你也不能欺我。親近的就這幾個,你憑什麼要偏著孫女、外孫女佔好處。卻不讓旁人嚐嚐油湯。我今兒偏要進去,你若不讓我進,我就大叫,把誠祖父、誠祖母都喚來……”
李氏在鄉野幾十年,什麼樣的事兒沒遇見過。
這回,她就是不讓了。
李氏厲聲道:“來人,把這丫頭給我綁到轎裡去。好好與你說了,貴客要休息,偏是不聽。”
傳珠見粗魯的婆子來綁她,拼命揮舞著手足。可她到底是個孩子,哪裡鬥得過這些常幹農活的婆子,三兩下就把她給綁住了,丟進了轎子。
李氏拍了拍手,看到她頭上金釵,伸手取了下來,“族裡就那些人,惹出麻煩豈是你能收拾的?回頭我自找你祖父、祖母說話。”
傳珠沒想李氏真敢綁她,大叫:“還我釵子,那是郡主姑姑給我的。”
李氏沒有理她,自己上了轎子,一聲令下,轎伕往城外移去。
素妍回了月影居,依舊練字、看書,隨便給宇文琰寫了封信,說了晉陽這邊的見聞、趣事,這已經是第四封了。
第一封,是她生日那天。
她沒想到宇文琰竟一早備了生辰禮物給她,還給了童英保管,在她生辰時方才拿出來。那是一枚刻有她名字的玉石掛佩。
現下雖是四月,可鄉下也要開始忙碌了,家家都有田地莊稼要照應。江舜誠打發了族人各自回去。回到祥瑞院時,虞氏正睡得香甜,他獨自看了會兒書,寫了一會兒字,便有下人送來湯藥。
喝完之後,他又有些困了。
素妍坐在窗前整理著自己在路上的畫作,取了顏料和畫筆,細繪起來。
有事做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午後,白芷與青嬤嬤還沒回來。
不知不覺間,天色近黃昏。
紗窗日落,伊人獨立。
素妍站在月影居的院子裡,久久地沉默著,院外傳來一陣嘻笑聲。
青嬤嬤一身疲憊,雙腿打飄,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喝醉了酒。
白芷陰沉著臉,全無清晨出門時的歡喜。
唯有傳珍、傳玲、田小倩三人,神采依舊,笑盈盈地欠身行禮。“姑姑,聽說我們現在有院子住了,就在離姑姑不遠的杏花院,我們是過來取包袱的。”
素妍微微點頭。
傳玲對丫頭吩咐了兩句,笑望著素妍:“姑姑,那些成衣鋪的人一看我們的布料,都怕給弄壞了,為了能儘快穿上新衣服,青嬤嬤多給了工錢,讓繡娘們趕工呢。”
青嬤嬤與白芷站立不住,便是在西北行軍打仗,也未見白芷如今天這個樣了,青嬤嬤也算是能吃得苦的人,此刻全沒了喜色與精氣神兒。
素妍道:“你們且忙著,收拾好就回杏花院。我喜歡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