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親帶故的人家,除了焚燒紙錢外,還會擺出一個小供桌,供桌上擺上幾樣水果糕點等供品。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送葬隊伍裡的有些人,一路上忙著爭搶供品,甚至於搶到了鬱風與安琪的前面,這邊還沒有下跪磕頭呢,那邊已經將供品一搶而空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終於到了村口。幾輛汽車早已在村口的大道上等候著了。 停放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靈車。 車上車下,八個壯勞力聯手將棺柩抬上了靈車。 第二輛是平板貨車。車廂的前部放了幾條長凳,是給吹鼓手坐的。後部堆放花圈花籃等物品,那個紙花匾額也放在了此處。 再後面,是一輛小巴,以及大柱子等人的幾輛私家車。 在應縣,就這麼幾輛車,是數量偏少的送葬車隊。 一位鄰居大叔發現安琪手裡提著的這盞煤油燈沒有點燃,有些責怪地說道:“嘖,嘖!燈都滅了!怎麼不點起來呢?” 找來了一盒火柴,幫著將燈重新點燃了。剛一轉身,燈就滅了。回過頭來,再次點燃。然而,安琪還沒上車呢,燈就又滅了。 天寒地凍的凌晨,在一個四面來風的偏遠鄉村的村口,一個沒有罩子的煤油燈怎麼能不滅呢?那位大叔也沒轍了。很是無奈地說道:“你們趕緊上車吧。” 鬱風與安琪坐在了靈車駕駛室的前排,小妹與玉華坐在了駕駛室的後排。 大姑父走上前來,對靈車的駕駛員說道:“車子經過荷香小區的時候,從小區裡面繞一下子。小區裡面有不少的人家都準備好了供品,要送我這個小舅舅一下子的。” 駕駛員點點頭,說道:“行哎!” 大姑父拿出手機給小兒媳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向荷香小區眾多的打算給鬱風父親送行的親友知會一聲,車隊會從小區經過的。 荷香小區這些個血緣關係或近或遠的親戚,昨天晚上都準備好了紙錢與供品,就等著大姑父的音信呢!有了確切的訊息,他們才好將祭奠物品擺放出來。 眾人上車後,在鼓樂聲的轟鳴之中,緩緩地啟動了。 車輛正常行駛之後,鼓樂隊便停止了吹奏。 車隊在兩邊盡是田野的鄉村道路上,靜靜地行駛著。 鬱風茫然地看著前方。突然一個急剎車,靈車停了下來。 這兒離鬱風家所在的村子已經有一里開外了,道路兩旁有幾戶人家。這兒,已是別的村莊了。鬱風知道:出了本村,除非有親戚關係,這一路上,不會再有人家燒紙錢送行了。 鬱風有些納悶:怎麼停車了呢?他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司機。 司機向車頭右側努了努嘴:“喏—” 鬱風有些慵懶地向右瞥了一眼。 這一瞥不要緊,他立馬在心裡驚叫了一聲:哎呀! 有一戶人家已經點燃了一堆紙錢,正燃燒著呢。 這一戶人家,鬱風只知其姓,並不知道具體的名字。他沒有想到,這一戶人家會為父親燒紙錢送行。 鬱風趕緊地對安琪說道:“下車。” 因為車頭很高,上下車很不方便,所以他們就空著手下了車。 一個小男孩對那位正在燒著紙錢的老奶奶說道:“為什麼要給這個人燒紙啊?” 老奶奶非常惋惜地說道:“這個人年紀不大啊!” “噢!”那個小男孩若有所悟地應聲道。 這祖孫倆的一問一答,聽得鬱風心裡酸酸的。 鬱風向著那一堆燃燒著的紙錢,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安琪還是照例單膝著地,意思一下就起身了。 那位老奶奶有些責怪地說道:“哪能這麼應付了事的呢?太不懂禮數了!” 鬱風滿臉脹紅,很是尷尬。安琪倒是沒什麼感覺,因為她壓根兒就沒聽懂對方說了什麼。 真是人嘴兩張皮,咋說都是理! 鬱風扶著安琪,匆忙上了車。 車再次啟動了。 一路上,凡是有上坡或是橋樑的地方,小妹都會將頭探出車窗外,帶著哭腔向著棺柩的方向,高聲地喊道:“爸爸,要上坡了。慢點走啊!”“爸爸,要過橋了。慢點走啊!”一邊說著,一邊丟擲去幾枚硬幣。 玉華的身邊,放著一蛇皮袋的紙錢。每行進一小段的距離,他就向窗外丟擲幾張紙錢。 也不知陰間的過路過橋費是硬帀還是紙錢,又或是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