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綃帕·玲瓏計
巳時末刻,慶奴命人呈上了午膳,侍候華珍用膳。
偌大的殿閣裡,只華珍一人獨坐,身後僅侍立著慶奴一人,顯得格外的冷清。
御膳房做的菜,仍是油膩膩的難吃,但這一頓,華珍卻奇怪的胃口大開,皺著眉,竟將滿桌的菜餚吃了大半,用過了膳,她不動聲色地至袖中取出了一枚散發著奇異氣味的紫色花蕾,含在了口中。
慶奴命宮人收拾了碗筷,便侍候華珍重新勻面梳妝,只是,她今天卻有些心不在焉,一個簡單髮髻,梳了半晌也梳不好,
華珍透過銅鏡望著她,淡淡一笑,“是有心事嗎?”
慶奴怔了一刻才恍然醒神,低低道,“奴婢知道,娘娘要去見裕親王,奴婢想,奴婢想”
“你想怎樣?”
她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整話,華珍催得急了,她才終於說出,“奴婢想替娘娘去!裕親王並非蠢人,單憑娘娘一席話,他怎會輕易中計?而奴婢想,迷惑裕親王最好的法子,便是讓他得到他最想要的!”
華珍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心中不由一驚,慶奴卻恢復了鎮定,伸手取下了髮髻上一枚枚束髮的別針,解開了自己的長髮,執了梳子,仔細將長髮綰成了鬆鬆的漢髻,再拾起了妝臺上的赤金海棠寶鈿,別在了髻後,又走至衣櫃前,開啟了櫃門,隨手拿了一件衣裳,脫下了自己的宮女服。將那件衣裳換上。此刻,從背面看,她與華珍幾乎沒有什麼分別!
在回過頭之前,她從身上取出了一張事先準備好的人皮面具,貼在了自己臉上,只瞬間,她便將自己徹底變成了華珍!
看著這一切,華珍幾乎不敢置信,驚呼道,“慶奴,你這是要做什麼!”
慶奴淺淺地笑,“易容術是細作必修課之一,奴婢的成績一向很好,娘娘儘管放心,裕親王絕對識別不出。”
華珍卻搖頭,毫不猶豫便拒絕了慶奴,“這計劃是我一人的事,無需他人幫忙!”她站起身,看著慶奴,“你記住,永遠不要輕視自己,不要輕易做出讓自己後悔一生的決定!”
“娘娘,奴婢是真心的!”
慶奴目光明澈,第一次昂起頭,直視她的目光,“奴婢敢問娘娘,若裕親王有心親近您的身體,您會如何?”
“自然不會讓他得手!”華珍想也不想便斷然脫口。
慶奴卻低首笑了,那笑容微見淒涼,跪下道,“但奴婢卻可以放棄清白。奴婢同娘娘說過,奴婢八歲便被大汗選中,身不由己做了永不見天日的暗人,再背井離鄉到了京城,十幾年來,奴婢活得就如行屍走肉一般輾轉壓抑。夜裡一閉眼,便會噩夢連連,總夢見身份被揭破,身首異處,滿地的鮮血。說實話,這種日子,奴婢真的厭倦了。奴婢很想離開這裡,想重新開始,想擺脫現在的身份,想換一種活法,哪怕是要每日辛苦勞作才能有三餐溫飽,也無所謂,離了這裡,人到底是自由了,可以為自己而活。所以,奴婢是真心願為娘娘犧牲,只求娘娘在事成之後,能讓奴婢脫離穆邪大人,出宮歸隱。”
華珍扶她起來,嘆了聲,“你什麼也不用做,我也一樣可以幫你,讓你如願得到自由。”
慶奴深深低了頭,“娘娘恕罪,奴婢一生孤苦,從來所得,皆靠自身付出,從不信世上有白來的恩賜。”
此刻,華珍看不清慶奴的神色,但光聽語氣,她便知,慶奴不相信她!
她微微牽動唇角,自嘲地笑了笑,她一向知道,自己在草原上的名聲很不好,傳說她心如蛇蠍,殺光了噶爾丹王庭裡所有的妃子,且手段陰毒無比。但,她若說,那些女人的死與她無關,會有人信嗎?相信不會!所以,她便懶得澄清了,也不屑於向誰澄清!隨別人怎麼說好了,反正流言再多,她身上也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