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有那不識趣的人愛擾人清淨,不識時務地繼續嘮叨個沒完沒了:“你們說這湖陽公主還真不要臉面哦!居然大鳴大放地說要嫁給宋大人,既不管宋大人家中已有妻室,也不管宋大人願不願意。”
“要我說,這也難怪。”說話的臥安侯仗著自己跟皇家攀著親,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言都敢放,“湖陽公主是當今聖上的長姐,說起來也二十多歲了。她的弟弟妹妹全都成家生子,只有她至今孤身一人。這要是在平常人家,姑娘家到了這個歲數還沒嫁出去,就是被人罵也罵出門去了。雖說是皇上的姐姐不愁嫁,約莫她心底裡也是著急的。
“都說這天意一事,不可不信。當今聖上名諱‘秀’字,傳聞他出生當日天下稻穀豐收,田間甚至出現了一莖九穗的景象。遂起名為‘秀’,意為莊稼出好穗。可這位長公主,出身青黃不接的時日裡,誕下那年還打了饑荒。按命理之說,她是天生命薄之日,到底是不得大福的,雖貴為公主,也不得平常女兒家的歸宿。”
有了侯爺打前陣,餘下的諸人還有什麼不敢說的,你一言我一語把個長公主說得就像嫁不出去的老巫婆似的。
“夠了!”
董宣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口飲盡盞中酒,他沒醉倒要被這幫碎嘴的大臣給氣倒了,“你們一幫朝中重臣,聚集在此非議一個女子,這算什麼事?你們算什麼東西?”
“你算個什麼東西?”臥安侯從不把比自己官位低的人放在眼裡,指著董宣的鼻子就開罵,“一個洛陽令還擺起清高來了,人家位極人臣,身為當事者的大司空都沒發話,你狗拿耗子管個什麼閒事啊!”
宋弘見陣勢不對,忙上前兩頭勸著:“董老弟,大家也就是說說笑笑,不當真的!不當真的!”他又扭頭勸侯爺,“我說各位啊,俗話說隔牆有耳,這湖陽公主又是皇上最寵信的長公主,咱們還是少說兩句吧!”
他這話是當真提醒了在場諸位言語不敬的大人們,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大人們一個個噤了聲,再不言語。
可董宣卻再不想坐到他們中間,他起身告辭,這便要先行離去。宋弘追到了門口,硬生生地將他給攔了下來,“董兄弟,董兄弟,侯爺那個人是那樣的,嘴巴損了點,可沒有什麼惡意,你別跟他計較。”
“我不是跟他計較,我是不知道宋兄你是怎麼了。”
“我?”怎麼矛頭又轉到了他這邊來,“我哪裡得罪董兄弟你了?”
他怎麼還是掛著一臉玩笑的神情?董宣就算此刻吃進一斤麥芽糖也笑不出來,“你不是得罪我,你是對湖陽公主不敬啊!她那麼幫你,連自己身為長公主的體面都不要了,那些大人譏諷嘲笑她也就算了,你為什麼不幫她說話?你為什麼不幫她維護她的體面?”
宋弘這塊還沒搞清楚狀況了,“董兄弟,你這是怎麼了?平日裡咱們宴席之上拿那些當朝權貴取笑也是常有,怎麼今日你這麼生氣?”
“平時是平時,我們取笑的那些都是仗著自己出身高貴,權勢傾天的無能之輩。可湖陽公主對你有再生之德,你怎麼忍心看著旁人取笑她?”董宣氣得已然語不成調。
宋弘不怒反笑,“董兄弟,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上回是你說的,湖陽公主這種仗著自己位高權重,又深得皇上寵信的權貴之士連人命都不放在眼中——你之前對她印象是極差的。”
“我……我……我我我我誤會她了,不行嗎?”董宣甩手而去,“反正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該……你該該該該對她好點。”
他氣呼呼地走了,留下宋弘盯著他的背影直犯嘀咕:“這小子到底怎麼了?”
董宣一身酒氣地蕩在都城大街上,他腦子空空,心也空空,不知道那裡頭都裝了些什麼。走著走著,猛一抬頭就瞧見公主府的匾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