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襬和鞋襪。
“守餘,咱們跟著伯伯回京城嗎?撐船大哥為什麼沒來送咱們?公子爺和傳銀兒都來過了,還和咱們說了好一會兒話,為什麼撐船大哥沒來?守餘,咱們回京城看阿爹後,還會帶著阿爹回這兒嗎?”渡頭岸上,辛倚安勾住姐姐臂彎,眉眼迷惑。她想不通透,怎麼守餘和伯伯一下子說要回京城去,決定得好倉促,走得也好急。
辛守餘安撫般地輕拍了拍妹妹的頰。別說倚安想不通透,就連她心裡也覺得有些兒紊亂。
那晚,鼓起勇氣踏進那男人房裡,是她最離經叛道、最驚世駭俗之舉,且不管他的反應為何,她並不後悔這樣的決定,也不曾懊惱過兩人演變到今的關係。
阿爹將她許給了他,細細思量,她很感激他在讀完那封書信,得知這事兒時,沒立時說與她知。
或者,他是真不想娶個媳婦兒在身邊礙事,乾脆就對她隱瞞信中內容。
也有可能,他覺得若教她知悉,徒增二人尷尬,就算他心裡對她有著些許好感,坦然地將阿爹的意思告知,在他想來,免不了有為難、強逼的意味。
他是不屑如此的,如他這般性情,溫厚開闊,下意識中又有著極傲的自尊,若是強求而來的情意,根本非心所向。
她感激他,是因為他為她留了時間,給了她機會,在日常生活中、在幾番生死下,慢慢地、一點一滴地接近他、瞭解他、適應他。
她想,對他並非一見鍾情,初次邂逅僅似投人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隨著石沉底部終有消逝之時,對他該如倒食甘蔗,越啃滋味越濃,漸入佳境。
如今已將情意傾訴,她也願意給他些時候,讓他靜心思量。
自那晚過後,行會里的人瞧著她的眼神總帶著笑意,像春裡綻放的桃花,生在每個人的眼角唇邊,笑得她滿面通紅,不禁也要回笑過去。
然後就在今晨,早膳剛過,杜伯伯竟對她道,問她要不要隨他回京城一趟,將阿爹安放在廣安塔的骨灰好生處理,若她決定往後要長居武漢,為便於祭拜,還是將阿爹迎來武漢,重新尋一處風水寶地安葬。
杜伯伯又道,永昌已為他們安排了沿途車馬,也備妥盤纏,由武漢渡頭過江之後,立即有人車在那兒相候,又有幾名武師護送,保一路平安。
阿爹的骨灰,她亦想盡快迎回,而伯伯都已出口相問,她怎可能不答應?可心中總是不踏實,沒見著年宗騰,說走便走,她的胸口如同教大石塊給壓住,悶悶沉沉,禁不住的落寞……
對著辛倚安微微一笑,她唇瓣輕啟:“他忙著其它事,所以不能來了。咱們跟著伯伯回京城一趙,把那裡的事辦好,然後再回到這兒來,你不是很喜歡東門道富貴樓的油絲銀花餅?好些日子沒吃了,這次回去,我買些給你,好不好?”有沒有一種可能,那男子深思熟慮,想過又想,對她其實就僅是尋常情義,所以他沒來送行,只教年永昌代他打點一切,怕見著她,兩人都無話可說……
她不願這麼想,可心底終是惶然。
辛倚安呵呵地笑開甜容,“守餘,我喜歡吃糖火燒,碼頭那邊兒有一個賣糖火燒的大娘,上回傳銀兒買給我吃,好大一塊才兩個銅板,甜甜的,可以吃得很飽,你吃過沒有?守餘,你說富貴樓買不買得到糖火燒?守餘,他們那兒肯定買得到對不對?守餘,對不對?”
此時,一旁的杜正楓捻捻修剪過的白鬍,笑道:“買不到也不打緊,咱們還要回來武漢,屆時,你愛食多少便食多少。”
“呵呵呵……”
辛守餘仍是靜笑,輕聲催促:“先上渡船吧。”她一肩揹著包袱,一手拉著辛倚安,跟在杜正楓身後踏上那塊臨時搭起的木板,跨到船裡。
“這位老丈,麻煩您了。”辛守餘朝那撐船的小老兒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