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來。
眼眶驀地泛熱,鼻腔發酸,辛守餘小手捂住嘴,眸光迅速迷濛起來。
“老丈,算咱求您啦,快把船撐回,您沒聽見那人喊得聲嘶力竭嗎?”戚老爹仍是我行我素,恍若未聞。杜正楓悔極了,同那年家的公子爺千算萬算,偏忘了買通一位擺渡人家。
這一方,年宗騰棄馬追來。
江水滲進他的靴襪,淹至他的雙膝、大腿,見渡船毫無返回的跡象,心愛的姑娘立在船頭與他遙望,瑟瑟江風拂揚她的烏髮、她的雪白披肩,似是再強勁一些,便要捲走那纖細身軀,教他永遠也瞧不見她。
“守餘——”
胸口像要碎裂一般,他不能讓她走,不能任由著川河和一襲江風,將她由身旁帶開,他不能,絕不能……
喉中發出狂吼,他猛地運勁,高大身軀忽似鵬鳥一衝而上。
“騰哥!”辛守餘終於喊出,但江面愈益邈遠,那喚聲便是充滿情感,也不知有否傳進那男人耳裡。
年宗騰提緊一口氣,高壯身軀飛下,在江面上踩點,如此五個起伏。
見渡船便在不遠處,他心更急、情意深動,欲再躍起,突覺丹田凝氣難以支援,悶吼了聲,整個人隨即“澎”地一響栽進江河裡,激起不小的水花。
“騰哥!”
“撐船大哥!”
渡船上兩姑娘嚇得不輕,紛紛叫出,辛守餘雙手抓在船緣,探出大半的身軀,雙眸急急在江面上搜尋,臉色蒼白如紙。
“騰哥!你在哪兒?騰哥!”本以為他識水性,定能自行脫困,往渡船這兒游來,可是水花平息後,他墜落的那一處便靜謐謐的,什麼也沒有。
不……不會的……
辛守餘忙回眸,朝戚老爹哭著哀求:“戚老前輩,我求求您,騰哥他、他……您救救他,他肯定出事了,您救救他吧!”
戚老爹依舊八風不動,長杆一撐,船行得更速,才用那慢死人不償命地語氣道:“他沒事。等聚了氣勁,會再躍出來的。”
杜正楓氣得白眉挑高,雙袖一拂,“是會浮出來吧?因為早沒氣了、教江水給滅頂了,要你返回你不肯,要你停下你也不依,你這人見死不救,簡直……簡直沒心沒肺、草菅人命!”
“伯伯……撐船老伯,你們……你們別這樣呀!”辛倚安扯著杜正楓衣袖,眼眶也紅了。
便在此際,眾人聽見“咚”地一響,回頭一瞥,竟見辛守餘已率然投身江裡,纖瘦身軀在寒水中浮沉,划動雙臂,拚命地欲要游回。
她喜愛他,真心的喜愛,如此不捨,萬般牽掛,怎能分隔?
怎能?怎能啊?
若為他死,她心裡也歡喜,騰哥……騰哥……即便救不回他,只要能握住他的手,同沉江底,她心裡又有何畏懼?
“守餘——守餘——”
是倚安在喚著她,那喚聲教耳邊拍湧的江水沖弱了,她無法理會,咬緊牙關繼續著,卻覺雙臂越來越沉,胸口繃得好難受、好難受……
騰哥……還不行,她得找到他,不能厥過去……一定要尋到他……騰哥……騰哥……
江水奇凍無比,她四肢漸僵,猛地一波衝來,淹入她口鼻,嗆得她神昏氣阻,欲要咳出,唇一掀,大量寒水更是急速湧進。
她既嗆又咳,再難掙扎,神智一昏,終被江水席捲。
“守餘!”
誰在呼喚,辛守餘已聽不見,耳中嗡嗡鳴響,彷佛有十幾雙無形的手在拉扯著她、作弄著她,教她身子在江裡不住地翻轉、旋攪……
她口與鼻無意識地吐出胸腔中僅剩的氣息,烏黑長髮散開,軟軟飄浮,烘托著那雪白泛青的臉容。
直到,一隻粗壯臂膀強而有力地擁住她的腰,力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