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清冷,銳風如割,偶爾有幾個行人弓著腰背,縮著脖子,快步走過。
踩得碎雪“嘎吱”輕響。
天色昏沉沉的,兩隻寒鴉繞著殘垣淒厲鳴叫。
在這種天氣,估計連鳥兒也找不到什麼吃的,只能無奈盤旋。
倒塌一半的土地廟前,碎磚爛瓦中早就探出了幾棵細嫩綠芽。幾個衣衫襤褸的半大小子,或躺,或坐的斜靠在街邊斷牆處,眼巴巴的望著行人路過,齊齊嘆了一口氣。
陳平用盡全力半撐起身體,感覺自己快要虛脫,腦子暈暈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東西,好一會,才看到身前泥水雪粒中一隻破碗,裡面空空如也。
視線下移,就看到一條腿,從膝關節處反轉,彎成詭異的弧度……這種姿勢一般人擺不出來,明顯是斷了。
如果不是因為從腿上傳來一陣陣鑽心劇痛,還殘留腦海,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腿。
‘我腿斷了,什麼時候斷的,不對,這不是我的腿。’
二十二歲那年,陳平三十六路譚腿功成,一口氣踢斷八棵碗口粗細的小白楊,他就覺得,世上很難有人硬生生打斷自己的腿。
怎麼說呢?
自己的腿當然熟悉,說是鋼筋鐵骨誇張了點,但是,筋肉虯結,處處老繭厚皮……
現在這條腿呢,細皮嫩肉,紅腫斷折處,色澤豔若桃李,發出一陣陣令人慾嘔的腥臭味,關鍵問題還不是這個,小腿稍嫌修長,皮包著骨頭,顯然十分瘦弱。
“這不是我的腿。”
陳平喃喃自語,猛然伸開髒汙漆黑的雙手,見十指纖長,掌心和指腹處處血痕傷口,他心裡隱隱有了一種猜測,抬眼望向四周。
入目所在,行人衣著復古,有人扛刀背劍,奔行快捷,房屋低矮成片,幾處兩三層建築,看上去古色古香,飛簷吊角……
“當然是你的腿。”
旁邊一個面容木訥的半大小子,一隻手費力在腋窩裡抓住蝨子,塞到嘴裡咀嚼了幾下,吞了下去,轉頭看過來。
“閻老大那天踢斷你的腿,我親眼看到的。”
這人左臂齊肘而斷,傷口似乎沒有全好,仍有絲絲血跡滲出。不過,他彷彿感覺不到什麼痛苦。眼神木然,看著陳平的時候,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意味。
也不知是憐憫,還是嘲諷。
是憐憫身邊的同伴可能因為受傷發熱,燒壞了腦子,一時分不清現狀。
還是在嘲諷自己身處的坑爹的境遇?誰又比誰能活得更久一點?
心情正處於劇烈震動中的陳平,一時沒能分得清楚。
“你的手?”
陳平有些納悶他的態度,也不太好細問自身的情況,但基本上明白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身為東南亞第一高手,世界黑榜排名第七的老手,他的名望是靠著一手八卦掌硬生生打出來的。
怎麼可能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瞭解?
再說,任誰落入陷阱,被數十條槍集火,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活著就好,能活出第二世,還要什麼腳踏車?
自己現在的身份看起來是一個乞丐,傷病交加,還餓得不行,身體又比較瘦弱,終歸還是活著。
但是,身為乞丐,又是斷腿,又是斷手,就會讓人想起了很不美好的事情。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事情就有些大條了,不單單是討不討得到飯、會不會餓肚子那麼簡單。
大家都變成殘疾人,是巧合嗎?
“沒事,我自己砍的。”
半大小子說話的語氣,就像砍的是別人的手一般,聲音沒什麼起伏。
“去歲雪災,為躲避北周胡騎,我與鄉人南下躲避,路上沒有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