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罷。”沈諾背過身去,負手而立,“這不是你我能阻止的。”
阮珏平靜的站了一會,良久才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驀地將一直遮掩著他的面容的斗篷扯了下來,丟在了地上。
“既然沈兄也無法阻止,”阮珏挺直了背脊,高高的昂著頭道,“那珏只好擔起自己的責任了。”
“道魔戰場之上,珏不會再心慈手軟。魔修不會險勝,而會大獲全勝。”
“便是天要平衡,珏為了數萬魔修之性命,為了魔修將來的地位和修煉資源,亦不得不奮力一搏。”
“再見之日,或許便是你我化友為敵之時。”
阮珏一句話說的比一句話要堅定。
沈諾聽得出來,原本那個羞澀乾淨中帶著些許怯懦的青年,他已然打算承擔起屬於他的責任了。
天道有天道的責任,所以才會將氣運加諸在兩個異世而來的人身上;柳纖纖身為柳盟主的嫡親孫女,在他告訴了她結局之時,卻仍舊為了報親人之仇,為了讓眾散修不心寒,毅然決然的吞下了強行提升修為,卻增加不了壽元的丹藥,不求長生,但求擔起自己散修盟盟主的責任,不負己心;而阮珏,生來便是魔族聖子,他曾經羞澀內斂,厭惡戰爭,厭惡鮮血,可是如今,他為了聖子的責任,為了數萬魔修之性命,亦擔起了自己的責任。
不是喜歡承擔,而是不得不承擔。
沈諾轉身看向阮珏,冷不丁的問道:“為何不逃開?隱姓埋名,躲在一旁修煉,豈不是更好?也好少沾染些因果。”
阮珏剛剛被激起的一身熱血一下子就散開了。他發怔的看向沈諾:“這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
見沈諾不懂,阮珏直言道:“我心中有情。”
不是親情,不是傾慕之情,不是同袍之情,而是大義和責任所生之情。
不是他想要的,卻是他不得不要,然後不得不有的。
“我曾以為能與你做一世的平淡之交,待到一人老死之時,另一人也可為他收屍。”阮珏淺淺的笑了笑,“現在看來……”
“我會為你收屍。”沈諾忽然打斷了阮珏的話,然後又懊惱的補充了一句,“若是你遭遇不幸……”
阮珏笑得更燦爛了:“多謝你,我很高興。這大約是我死前能聽到的最高興的一件事了。”
然後他上前一步,擁抱了一下這個他曾經很喜歡,很想成為莫逆之交,最後卻只成了平淡之交的少年,喃喃道,“我走了,沈兄,過得快活一些。還有,莫要為我不平,這是我的責任,我甘願承擔。”
我亦甘願為之赴死。
阮珏走了。
沈諾卻又重新將他捨棄的那朵白色的小花和阮珏的黑色斗篷撿了起來。
他亦不知是否該希望阮珏一直活著。他只是直覺,他不希望阮珏死。
可是他的期望註定會落空。
“速歸,蘊子花開!”
沈諾歪著頭,看著嘴巴一張一張的紙鶴,想到那個以為自己戴了綠帽子,卻堅定不移的不肯離開他,還要將那個孩子“視若親子”的男人,不由加快了腳步。
☆、101·生而知之
蘊子花是紅色的。
花苞如蓮;綻開之時;手臂長的碩/大的花瓣就這麼緩緩張開。
蘊子花有九層,一層層的張開,也要花費不少時候。
沈諾來到的時候;賀蘭公子、歐陽道君和墨君琰都到了,蘊子花也已經開了五層。
墨君琰捉住少年的手腕道:“還沒出生,莫急。”
沈諾才不急。
尤其是他早就知道這蘊子花裡種的是什麼了。
賀蘭公子和歐陽道君卻很激動。能親眼看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