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他奉為神靈,因為在和平時期他們幾乎常年看不見他的影子;他稱霸中原,卻對中原人全無好感;為了報答養育之恩,他把神秘野蠻的蚩尤人領到大穆之野,使中原人一度噩夢連連;他與可怕的蚩尤獵手稱兄道弟,據說這些傢伙都可以單槍匹馬地取下任何一個諸侯的腦袋。但說到底,他是靠一張彩虹般的大弓在統治他的國家,他在短短几年的時間裡讓夏朝的疆域擴大了數倍,只是因為他的馬跑得太快,使他需要更大的獵場和更多的獵物……人們覺得這位天子懸在半空之中,沒有根基,只有羽翼;此前來歷不明,最後也必定不知去向。
在他登基的第七年,伴隨著詛咒的神蹟又降臨了。北方的大河像抽風似的接連發了三場洪水。第一場洪水是二月來的,裹著冰碴的大水衝到了大穆之野,住在穎水附近的蚩尤人也跟著遭了殃,被迫遷到嵩山東麓的高地上;還有成千上萬的難民進了陽都。大臣們認為天子這時候應該去祭拜河神,因為春天發洪水是不正常的。但羿就是不喜歡祭天拜神這種事,倒不是他不相信天國和神,正好相反,他覺得這些神總拿這些事要求他毫無道理。他說:“我要是給他們磕一次頭,以後就得沒完沒了!”他生了氣,拿著彤弓素矢來到城頭上,衝著洪水威脅說,要是洪水不退,他的箭就沿著大河去找河神。他一箭射出去,沒多少功夫,雪亮的箭矢拐回來,回到他手裡,洪水就退走了。羿派出軍隊和民工修整河壩,還為難民們蓋了新房子。兩個月後,第二場洪水又來了,比上次來得兇猛三倍,那些建好的河壩、房子又被捲走了,連陽都城外的高地都被淹沒了,蚩尤人再遭打擊,陽都城裡又進了幾千難民。大臣們又來找他了,說天子這時候應該去祭拜河神,因為初夏發這麼大的洪水也是不正常的。羿說,如果讓他向一條流過他家門口的河流低頭,那只有當他朝河水裡撒尿的時候才行。說完他拿著弓箭又上了城頭,這回他朝水裡射了三箭,箭矢都沉到水裡,撈了半天才撈上來。羿又拿出他的噎明刀和扶桑杖,他乘著船出去,一邊咒罵,一邊揮舞長刀和棍子朝水上猛抽了一氣,還沒等他罵,洪水便退走了。羿說:“要是洪水再來一次,我就拜神!”不到二十天,洪水像開玩笑似的如約而至。羿的弓箭、長刀和扶桑杖全都失效,但他對祭天的承諾也毫無記憶了,他站在城頭上看著洪水拍打城牆,說道:“這他媽的是宣戰!”左右的人問他:“陛下,我們的敵人在哪兒呀?”他說:“我會找到他的。”隨後有一些道士進了陽都,他們散佈說,天子寧願洪水滔天,也不願意拜祭河神,可見是無可救藥的野蠻人。羿命人搜捕這些道士,發現他們過去都是羲和的門徒,如今信奉大河之神。他說:“用女人祭神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用道士的人頭試試。”武士們因此在城頭上斬了十幾個道士,把人頭扔進洪水裡,結果洪水更高了,陽都的外城水深過腰。羿說:“讓人們都學會划船和游泳。”然後他開啟內城,讓女人和孩子住在山坡上的宮殿和莊園裡,還讓他們每天晚上都唱歌跳舞,就是不許向河神祈禱。而他不等洪水退去就上了嵩山,因為他的兒子要過生日。
就在他兒子過生日的第三天,他又迎來了應龍和那對兒連體兄弟,他們給他獻上了一個他喜歡的治水辦法,跟他那射日的奇蹟簡直不相上下——他們建議說:“讓蚩尤人去詛咒洪水。”那時,蚩尤王羽燭和前任蚩尤王子牙都在山上,他們說:“要說詛咒,我們可沒閒著。”應龍說:“你們毛孩子的勁頭兒可不行,這事兒得煉來。”日奴和夜奴隨後說,他們路上經過煉的墳墓,發現那兒就像一個被透明的水晶杯子罩住的花園,洪水遠遠地在四周環繞,就是不能淹沒它。幾個蚩尤人齊聲說道:“大神是存在的!”他們一刻也沒耽擱,連夜乘一艘快船來到半陽山南部的平原上,蚩尤人在那裡建起來的寨子已經變成一片湖澤,寨子後面的那塊高地也被沒了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