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惜,你快給我醒過來!”
她於是睜開眼,看到了蘊初臉上無比燦爛的笑容,“我讓人去城東買了杏仁酥,一起吃吧!”
“蘊初……”
睡夢中的女子忽然喚了聲,語氣哀切,讓皇帝眉頭詫異挑起,“什麼?”
烏黑纖長的睫毛輕顫,她睜眼,對上了刺著五爪金龍的重重幔帳。這裡是金雕玉砌的永乾殿,而她身邊坐著的,是統治天下的君王。
她早已離開了那片熟悉的山水,就連蘊初也被關進了無極閣。
雖然很短暫,但皇帝清楚地捕捉到女子在看清眼前人是他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失望。
於是他明白,她原本希望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另有其人。
她突然暈倒,他親自將她從太液池邊抱到永乾殿,再請來御醫問診,全程一直在旁邊等待。甚至在御醫離去之後,他還來到床邊等她醒來。
除了最初迎娶宋楚怡那段時間,哪怕對宣妃他都不曾這麼耐心體貼。
可她睜開眼想看到的人卻不是他?
“陛下……”葉薇按了按太陽穴,困惑地問道,“臣妾剛才怎麼了?”
他面無表情,“你感染了風寒,剛才在太液池邊暈倒了。”
“風寒?”葉薇睜大眼,“那臣妾豈不是給陛下添麻煩了……”
“知道就好。”他站起來,“以後有病早點延醫問診,別跟這回似的,鬧得大家一團亂。”
這是教訓了。葉薇剛想應承,他卻根本不給她答話的機會,轉身便出了寢殿。
。
當天到了傍晚,雪終於小了點。往年這時候皇帝都該換衣服準備登上承天門與民同樂,今年卻還留在那裡沒動。高安世催了一次,見他沒有動身的意思,便不敢多說。
“咳……”
“陛下。”高安世如聞天籟,期待地看向皇帝,“您打算去承天門了?”再不去民間的燈會都要開始了!
今年皇后被禁足,缺了一個已經很不妥,要是連他都不去,真不知外面會怎麼想!
“慌什麼。”皇帝淡淡道,“離定好的時辰還有一會兒,不著急。”
“陛下,大臣們都等在外面了……”
皇帝懶得聽他絮叨,“朕問你,葉承徽醒來前喚了個名字,你有沒有聽清是什麼?”
高安世瞠目,“名字?”
皇帝食指在白底藍釉的瓷盞邊緣摩挲,“朕剛才反覆回憶了下,她叫的應該是‘蘊初’吧?沈容華的閨名。”
高安世這麼一想覺得也是,緩慢地點了下頭,“好像是這樣。不過,您想這個做什麼?”
皇帝溢位絲笑,“都病得亂七八糟了,醒過來第一個叫的竟是個女人的名字,她也真有意思。”
高安世扯唇乾笑兩聲,實在沒品出這件事哪裡有意思了。
“朕問你,葉承徽和沈容華的關係當真那麼好?”
高安世謹慎道:“後宮的娘娘、娘子們那些彎彎繞繞陛下也能猜到,看起來親厚的並不一定真的親厚,不過葉承徽和沈容華確實有幾分親如姐妹的意思。不說別的,單看宣妃娘娘出事那天晚上,葉承徽那般盡力地為沈容華爭辯,就知道她不是做做樣子而已。”
皇帝喃喃自語,“所以,她今天心情不好也是因為沈容華了……”
高安世完全跟不上皇帝的思路,倒是旁邊的賈康似有所悟,視線瞥向東殿的方向,臉上浮現出某種躍躍欲試的神情。
“行了。”皇帝終於站起來,語氣輕鬆,“也該去承天門上點燈了,讓左相大人久等了多不好。”
高安世長舒口氣,再顧不得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連忙吩咐宮人擺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