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這些更可怕的是兇手錶現出來的抗壓能力。連環兇殺案,警方排查力度很大,是拉網式排查,而且是過了很多遍。這個兇手面對全市大規模,多輪次的摸排,不僅能夠做到不漏破綻,不暴露自己。還能在警方的重重壓力下,一次,又一次地尋找到合適的時機和物件『頂風作案』。沒有良好心理素質,無論如何做不到這一點。」
「這些特徵,在刑滿釋放人員身上,有集中體現。」
那種老舊的唱機上粗糙的顆粒感,又從黃堃的嗓子裡發出來。
話題換了,又換到了 20 年前的「白銀殺手」。這是黃堃心裡的那根長針。劉餘川當然知道,師父黃堃這個時候來找自己,肯定是另有目的的。
只是他一時看不出來這個目的是什麼。
「全市的刑滿釋放人員,本地釋放的,外地釋放回來的,轄區派出所,街道都有備案,也有相應的跟蹤回訪。查這些人不難,查下來,也沒有發現真正的疑點。又有人提出來,會不會是其他地方的人流竄到昆州來作案,包括其他城市的刑滿釋放人員。」
劉餘川知道這個判斷也是錯的,和 1998 年 6 月,把昆州水泥廠的職工作為第一懷疑物件一樣,和盧一品認為左玉芬死於情殺一樣,都是錯誤的。
因為是錯誤的,才破不了案。
沒有哪個流竄犯,會在同一城市作案 10 次,堅持幾年時間。流竄,就是要不斷移動的。
兇手不是昆州本地的刑滿釋放人員,也不是外地流竄到昆州的刑滿釋放人員。他就是昆州本地人,在昆州生活,居住。
在昆州看著警察查詢各種線索,看著警察破不了案。
這些都是劉餘川早就知道的,也早就明白的。那師父黃堃和自己說這個事情,是什麼意思。
「小川,當年的那個『白銀殺手』,一定是個工於心計,長於謀劃,心思縝密,耐得住性子的人。他躲在暗處,讓別人看不見他。或者別人看到的,不是真的那個他。他等待合適的時機,選擇恰當的物件,出手。出手時一擊即中,一擊即退,迅速消失不見,退回到黑暗裡去。」
又是黃堃打破了沉默。聲音還是緩慢,蒼老。聽不出什麼感情色彩,和情緒變化。
眼睛眯起,牙齒要緊。咀嚼肌凸起。這一串習慣動作又出現在劉餘川臉上,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壓抑的不安。或者是其他。
「劉餘川。」
不是小川,是劉餘川。
「1988 年,你多大?」
「盧隊長。」
「你!」
「盧隊長,我有話跟你說。很急。」
帶著手下的一幫警察安排著各種工作,正在焦頭爛額的盧一品,略有些驚愕地看著劉餘川這個「不速之客」。
「有事情嗎?」
潛意識告訴盧一品,劉餘川是不懷好意的。
10 天前在案情分析會上,劉餘川說了,他不同意盧一品關於案件偵破方向的判斷,卻說不出,也可能故意不說自己的判斷。
現在 10 天過去了,事實證明盧一品的判斷的確是出了問題,一系列的偵查無果。這個時候劉餘川來的目的,還不是明擺著的嗎?
「盧隊長,我們到辦公室談。」
劉餘川已經在努力剋制自己的表達方式,讓自己不至於顯得那麼生硬,這是師父黃堃告訴他的。
是教誨。
「劉隊長,有事你請說。」
關上門的盧一品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和排斥,現在生硬的是他。
「我不擅長和別人交流,直接說來的目的。如果從人入手,不能有效鎖定嫌疑物件,就要換一個思路,從其他方向。」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