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確定,大嫂是不是真的現身於此。”黎朔道。
“嗯,接下來的幾天,咱們將會十分難熬。”江文略託著腮,面帶沉思,道:“奇怪,他們兵力遠遠不止三萬,陳和尚怎麼放心將這麼多兵力交給趙之初一人指揮?”
趙之初確認我確實帶兵來援後,經過半夜的休整,向我們發起了潮水般猛烈的進攻。
鬱鬱蔥蔥的山谷,流溢著濃烈的血腥之氣。我讓雲繡將早早遠遠帶開,不讓他看見這般血腥的場面。我將戰事的指揮權交予黎朔,與江文略在一旁督戰。
雙方將士輪番上陣,這一戰,竟殺到了黃昏才鳴金收兵。
殘陽如血,我們疲倦得席地而坐,啃了些乾糧,便各自抓緊時間休息。
已是第三天了,狐狸應該已經收到訊息,他是不是率著大軍,正在星夜趕來的路上?我們還能支撐多久?
我靠著松樹,望著繁星閃爍的蒼穹,輕輕地嘆了口氣。
“在想什麼?”江文略在我身邊輕聲問。
“想六叔。”我坦誠答。
他臉上明顯掠過一抹苦澀,我莞爾一笑,將話說了個完完整整,“我在想六叔是不是會帶兵趕來支援。”
苦澀瞬間化成了微笑,江文略凝望著我,輕聲道:“他會來的,他不是不顧大局之人。”
我點頭,“是,他會來的。”
我話音剛落,鄭軍軍營中忽然鼓譟起來。
這鼓譟聲極不尋常,我凝神聽了一陣,似有數千人在大喊:“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我們一躍而起,迅速掩至谷口。只見鄭軍軍營中,火光四起,戰馬嘶鳴,一片人仰馬翻的景象。
“是不是陷阱?誘我們出擊?”江文略疑道。
“不太象。”黎朔搖頭。
再過一陣,馬蹄聲震得地面隱隱顫抖。江文略眼尖,指道:“那是誰?!”
火光下,一騎從鄭軍軍營中急馳而出,馬上似有兩人,搖搖晃晃,後面數千人厲聲呼喝著銜尾追來。
江文略看了看我,黎朔道:“看看再說。”
那兩人一騎越馳越近,追兵紛紛拉弓上箭,如同馳向生之岸的孤舟,後方有數千地獄閻羅,即將射出修羅之箭。
此時,那一騎已距谷口不過百餘步,終於有人射出第一箭。響箭擦著馬鞍而過,坐在後面的人晃了一晃,忽然直起身,拉轉馬頭。
她拉馬抬頭的一瞬間,我也終於看清了她的面容,無比驚駭下失聲叫道:“纓娘!”
烈烈火光下,她一襲普通士卒的打扮,鬢髮散亂,但凌亂的頭髮遮不住她的眉眼,更遮不住她眼中的光芒。
正是被五叔拒婚後,留書告辭,再無音訊的纓娘!
燕紅撲過來,也失聲喚道:“纓娘!”
纓娘在馬上回頭望了望,她似是喚了聲夫人,又轉過頭,沉默地面對著迅速逼上來的數千鄭軍。
鄭軍卻在她十餘步外皆拉住了馬韁,我清楚地看到,纓娘將長劍架在她身前那人的脖子上,那人服飾似有點眼熟,卻耷拉著腦袋,顯然已昏迷了過去。
燕紅與纓娘情同姐妹,急得直搓手,道:“夫人,怎麼辦?”又用央求的眼神去看黎朔。
黎朔搖頭道:“她有人質在手,鄭軍才不敢射殺她,否則早死了幾千遍。我們遠了些,搶不過鄭軍的。”
燕紅急得快哭了出來,我沉聲道:“不管怎樣,都得試一試,讓所有人準備好,情勢一發生變化,搏上一搏。”
這句話說完,我腦海中忽有一道閃電劈過,恍然大悟,急道:“姓趙的奸賊!她挾持的人質,一定是趙之初!原來他就是五叔的仇人!”
一聽纓娘挾持的人質竟可能是對方的主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