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中文就可以了。老闆不懂英語。今晚這裡有四個人,包括你在內。你是S 師大的嗎?”
我點頭。
“我也是。英文系二年級。你呢?”
“英文系新生。”
“是嗎?今天迎新我也在,怎麼沒見到你?”
“也許你見到了,只是不認得。”
“呵呵。你住哪一區?”
“北七區。”
“北七區?離校門最遠。吃羊肉串和清真牛肉麵會比較麻煩。買了課本了?”
“嗯,好貴。”
“要是早點碰到我就好了。我有舊課本,一模一樣的,我又不愛學習,所以基本上是新的,全可以送給你。”
鬱悶。想起我早上花的一百四十塊錢,那叫一個心疼。
“How would you like your coffee? (譯:您想在您的咖啡裡放點什麼?)” 他站在收銀機前,一面說,一面工作,冷不防說了一句英文。我回頭一看,一個外國人微笑著站在櫃檯邊。
“Double cream one sugar。(譯:兩份奶一份糖)”
“Sure。(譯:好的) ”
我不禁陶醉了。他的口音與我聽到的“瘋狂英語”相差無幾。
“這裡有很多說英文的機會。不過,老闆不贊成我們和客人聊天。除非人不多,客人又願意聊,你才可以陪著說幾句。但不能耽誤工作。”
接著,他向我介紹正在工作的另外三個人,其中一個馬上交班。另一個女孩叫葉靜紋。M大中文系。
咖啡館的工作並不難,第一步是熟悉各種咖啡機的用法,然後就是背menu,也就是各種飲料的配方。他說menu上的飲料雖然多,但顧客們常喝的就只有幾種,很簡單,一天絕對可以全部學會。此外就是咖啡杯的大小稱呼與一般咖啡店不同,不叫大、中、小,而稱venti、grande、tall。
我換上了工作服。那個叫葉靜紋的女孩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斜睨著窗外。個子窈窕,長得極像《過把癮就死》裡面的那個女主角。小童說她是南京,她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吃穿不愁,到這裡來不過是練口語。我覺得很奇怪,她不是中文系的嗎?要那麼好的英文幹什麼。小童說,她是從一個競爭激烈的高中考進來的。原來打算考北大,沒想一試不利,只考到M大。既然進了大學,就該休息休息了。可是她考試考慣了,歇不下來。於是,考完四級考六級,考完六級考託福,考完托福考GRE。考完GRE才發現自己學的是中文系,申請學校難,簽證更難。便來這裡來打工。一是練口語,二是看看可不可以認識一個外國人,替她擔保。但老闆不許員工與顧客聊天,她一直也沒找著機會。所以,“她看上去總是很憂傷,很失落。唉。”
其實,葉靜紋打動我的正是她那雙充滿白日夢的眼睛。我一看見她,就想起了瓊瑤小說裡的人物。一雙痴痴的,隨時準備感動的大眼。薄薄的,等待折磨的嘴唇。披肩長髮,別一隻珍珠髮卡。淡淡的口紅,淡淡的香水,連姿態也是淡淡的,好像隨時可以從這裡消失一樣。我進來已工作了兩個小時,她只和我說了一聲“Hi”。
收銀很簡單,我對電子原本很有興趣,一下子就學會了。
“你可以算是我所見過的上手最快的新人了。”童越很滿意,呵呵直笑。一個顧客走了,留下一桌子的碟子,見葉靜紋還在櫃檯上發呆,小童只好嘆一聲,上去收拾。回來悄悄地說:“另介意她對你冷淡。小葉人挺好。只不過今天她的心上人來了,現在是花痴時間。”說罷,指著臨窗角落。
順著他的手指我只看見一個斜斜的側影。一個穿西裝的青年,坐在一張臨窗的桌子旁,正專注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