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想對她說什麼?」
「如果她恢復了意識,我希望你能設法獲得一些資訊,密碼、口令、口信,什麼都行。明白嗎?她可能更願意對你說,而不是我。」
希拉蕊這才搞明白。
「你是要我去欺騙一個將死之人?」
傑索普又像鳥一樣歪著頭。
「這對你而言是一種欺騙?」他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的,是欺騙。」
他關切地望著她。
「好極了,那麼今後一切都按你自己的想法來。我是不會為你操心的!明白了嗎?」
「當然,為了你的職責你會不擇手段,但別讓我也那麼做。」
「你是一名自由探員。」
「有件事我們必須現在做決定。我們要告訴她她快死了嗎?」
「我還不知道。我要仔細考慮一下。」
她點點頭,回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現在她心中充溢著對躺在病床上將死的女人的深深同情。這個女人真的是要去和愛人團聚嗎?還是說他們都錯了?也許她來摩洛哥只是為了撫慰內心,打發掉搞清楚丈夫是死是活的確切訊息之前的時間?希拉蕊猜想著。
時間飛逝。大概兩個小時後,修女轉動念珠的聲音停止了。她用一種溫和卻不帶感情的聲音說:「她有變化了。我想,夫人,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我去叫醫生。」
修女離開了病房,傑索普走到病床的另一側,背靠著牆壁站著,這樣床上的女人睜眼也看不到他了。女人的眼皮顫動著,張開來。眼神空洞的藍綠色眼眸直視著希拉蕊的眼睛。眼皮合上了,接著再次睜開,眼睛中閃現出微弱的困惑。
「哪兒……」
這個詞浮出幾乎斷氣的嘴唇,此時醫生恰好踏進病房。醫生抓起她的手,手指按著脈搏,站在床邊低頭看她。
「夫人,您是在醫院,」他說道,「飛機失事了。」
「飛機?」
她仿如夢囈般重複著這個詞,聲音極其微弱。
「夫人,您在卡薩布蘭卡有想見的人嗎?要我們為您傳達什麼資訊嗎?」
她難受地抬起眼睛看向醫生的臉,說道:「沒有。」
她再次看向希拉蕊。
「誰——誰?」
希拉蕊俯下身子,清晰無比地說著:「我也是從英國坐飛機來的……如果我能為您做什麼的話,請告訴我。」
「不……沒有,沒有,除非……」
「什麼?」
「沒有。」
眼皮再次顫動,接著她半閉上眼睛。希拉蕊抬起頭看向傑索普,後者以專橫的眼神下達了命令。但希拉蕊堅決地搖了搖頭。
傑索普走過去,緊靠著醫生。瀕死的女人再次睜開眼睛,忽然閃現出看到熟人時的眼神。她說:「我認識你。」
「是的,貝特頓太太,您認識我。您願意告訴我關於您丈夫的事情嗎?」
「不。」
她的眼皮再次合上。傑索普迅速轉身離開了病房。醫生看向希拉蕊,溫和地說道:「結束了。」
將死的女人再次睜開眼睛,痛苦不堪地環視整間屋子,最終鎖定在希拉蕊身上。奧利芙·貝特頓的手輕微地動了動,希拉蕊本能地握住了她蒼白冰冷的手。醫生聳聳肩,微微躬身後離開了病房。奧利芙·貝特頓努力開口道:「告訴我……告訴我……」
希拉蕊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忽然間她很清楚自己該怎樣做了。她彎下腰貼近這個將死之人。
「是的,」她清晰有力地說道,「你就要死了。你想知道的是這個,對嗎?現在聽我說。我要試著去尋找你的丈夫,如果我能成功找到,你有口信要帶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