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獨自出府,只為尋幽探險,享受無人時的寧靜愜意。是小弟做事有欠思量,與府中侍衛無關,哥哥冤枉明氏兄弟與施安了。”
懷瑾挑挑眉,語氣有些不悅:“你在責怪寡人麼?”
蕭然一愣,怎麼感覺這句話帶著醋意?這個懷瑾,似乎某些地方與自己大哥頗為相象呢。他看了懷瑾一眼,歉然道:“小弟沒有。害哥哥擔心、生氣,是小弟之過。只是請哥哥放心,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出門時又是戴著面具的,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願如此。”懷瑾輕輕吐出四個字,夾雜著嘆息。那種悵然若失的樣子令蕭然心頭一動,懷瑾怪怪的,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或者在懷疑什麼?他暗暗揣測著,又不覺想起大哥與歐陽神醫等人。歐陽是昨天近晌午時離開的,大哥派了一名侍衛護送他回家鄉,想必一路順風,沒有出什麼事。大哥呢?自己離開朱雀巷那座府邸後,他也應該很快就動身回去,此刻怕已到灕水岸邊了。
沒有什麼不好的訊息傳來,也就是說一切順利。即便懷瑾懷疑什麼,也只是憑空猜測而已,自己還需靜觀其變、以靜制動。
蕭然引開話題:“昨日哥哥來王府,命小弟今日進宮,說有事情與我商量,不知是何事?”
懷瑾彷彿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一抹幾不可察的陰影從他眼底掠過,立刻換成笑意:“本來沒什麼大事,不過現在有事了。璧兒,你隨寡人來。”
蕭然暗存疑慮,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跟懷瑾出了宸佑宮,上御輦,兩人在王宮中兜兜轉轉,進了一間比較隱秘的房子。幽靜的內室光線很暗,懷瑾進來,身後跟著一名貼身侍衛。不知那侍衛動了哪裡的機關,只聽一陣輕微的軋軋聲,牆上出現一個鏡面大小的圓孔。蕭然呆了呆,立刻有一種不祥之感湧上心來。
“璧兒,你湊在孔上往下看。”懷瑾依然是溫和的、好兄長的面孔,聲音中還含著一絲別樣的笑意,彷彿是得意,又彷彿是寵溺。
蕭然湊到洞口,發現裡面竟是一間寬敞的地牢,目光緩緩下垂,看清地牢裡的情形,他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響,渾身的血液彷彿突然被抽空,整個身體裡充滿冰冷的、尖銳的疼痛,眼前有些發黑。
用盡全身的力量才把自己穩定住,蕭然隱隱嚐到喉嚨口有血腥味,可是他的眼睛依然如沉淵般冷靜,除了唇邊的肌肉有一絲痙攣。
地牢裡關著一個人,一個一身墨玉色的人,那人被綁在石壁上,手足、身上都纏著粗大的鐵鏈。緊閉著雙眸,好像已昏迷不醒,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半邊臉。另半邊臉上蒼白如紙,那件墨玉色的衣服已被割成幾條,割破的地方露出血肉,利器劃開的傷口上還凝著血痂。衣服顏色深,只能看出上面沾滿汙垢,卻看不清究竟是血還是別的東西。
雖然只露出半邊臉,可那半邊臉太過熟悉,熟悉得彷彿已融入蕭然血液裡。自上而下,隔著十幾米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那種感覺猶如隔著夢境,分明就在眼前,卻抓不住、握不著。眼睜睜看著那人傷痕累累、受盡折磨,就彷彿有一隻魔爪,一點點撕扯著自己的心,一點點把皮肉撕碎……
呼吸凝滯在胸腔裡,劇烈的疼痛沿著每條神經擴散出去。可蕭然知道自己必須冷靜、必須清醒、必須不露痕跡。
懷瑾一直在看著他,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半點異樣,眼神也依然那麼和藹,可是在目光流轉間,有一絲針尖般的光芒從他眼底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