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櫃上的窟窿有金玖來給補上,可金老太太這口怨氣卻是咽不下。東府的人眼下肯定是死盯著這邊,她也不能做什麼破格的事。
“炳善家的,我老了,難免力不能及,炳禮家的扶不上臺面,四丫頭畢竟是未出閣的小姐,你是個懂事的,能幫我打理這個家。唉,只是苦了你,既要打理庶務,又要照顧一雙兒女。”
周氏剛被金老太太挖苦孃家沒有用,心裡正酸著,這會兒又聽婆婆誇獎自己,她還以為金老太太這是打個巴掌揉三揉呢,於是她連忙順著金老太太給的臺階溜上去。
“婆婆啊,這都是媳婦應該做的,媳婦還嫌做得不夠好,以後會更加努力,把全部心思都用來幫您打理家事和照顧珏哥兒和巧姐兒上來。”
金老太太等的就是這句話,她衝著站在一旁的貼身大丫鬟秋桐招招手:“秋桐過來。”
秋桐是家生子,自幼就跟在金老太太身邊,她長得俊俏,身段妖嬈,府裡幾位管事都曾來提過親事,金老太太一口回絕了。
“炳善家的,以後你就更忙了,炳善身邊也要有人服侍,秋桐打小就在府裡,最是懂事懂規矩,打今兒個起,就去服侍炳善吧,也省得你太過操勞。”
周氏呆了,萬沒想到金老太太會有這麼一手,就是因為自家相公虧了銀子自己幫不上忙,她就塞個通房過來噁心她。
按理說堂堂金家二爺納妾收通房也不是大事,可這個秋桐是在老太太身邊嬌養著的,把她弄到房裡,打不得罵不得,只能當仙女一樣供起來,自己這個明媒正娶的二|奶奶也要看她的臉色。
周氏咬咬牙,賠笑道:“婆婆,這事兒我看要問問炳善的意思,您知道的,炳善那性子倔著呢,秋桐姑娘花朵似的人兒,我怕炳善的脾氣倔起來,委屈了她。”
金老太太一邊寬茶一邊面似漫不經心:“不用問他,炳善是個聽話的,給誰房裡添人,給誰房裡減人,我這當孃的還能作主。”
話外音:你辦事不利,我就給你添個人過去,等到我認為你該獎了,隨時也能把人減掉。
周氏除了暗地裡畫圈圈,什麼都不能了。
“如此,那媳婦代炳善多謝婆婆,我定當待秋桐姑娘像姐妹一樣。”
一個是正妻,一個是通房丫頭,這能像姐妹嗎?
最高興的人是金炳善,他臉上的傷還沒好,老大的一塊痂甚是搶眼。也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傳出去,說他臉上的傷是讓侄媳婦打的。
外頭那些聽到傳言的人可不知道這位侄媳婦還是小孩,於是傳來傳去,就變成金家二爺想佔侄媳婦便宜,被人家暴揍一頓,額。
金炳善心裡正鬱悶,索性連家門都不敢出去,讓人捅脊樑骨的滋味真是難受。他有心辨解,侄媳婦只有五歲,我佔的哪門子便宜,可他也知道,這話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五歲小孩把三十多的大老爺們打得頭破血流,誰信!
好在他還有個疼他的親孃,不但賣了金玖的宅子補了虧空,還把秋桐給了他。
他眼饞秋桐不是一兩天了,如今母親遂了他的心願,他不高興才怪。
至於周氏那眼裡噙淚嘴邊掛怨的表情,他全當沒有看到。
周氏嫁進來十幾年,至今也摸不透金老太太的心思。她出身低,便只能事事依著婆婆,小心翼翼討婆婆歡心。
她一直深信,在金家的地位,不是金炳善給她的,而是她自己一點點從婆婆那裡得來的。
因此,她對林安兒又羨又恨。
林安兒只有五歲,卻對金家所有人都不買帳,甚至敢對金炳善動手,為何?還不就是因為她有個好孃家。
林安兒能仰仗的,洽洽是周氏沒有的,不論她如何討好婆婆,她也拿不出林安兒這番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