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長矛,狠狠刺出。
三名將士被串在一起,分開,再串一起。
如此幾個來回,他們渾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三人也因此,失去了寶貴的性命。
死前的那一剎那,他們把為首的北燕人狠狠按在地上,帶著從容,帶著決然,慷慨地走上死路。
“白姑娘,我們永遠與您同在。”
胸/前那缺失的一塊,便是他們決心與白明微同生死共進退的證明,就像那用來裝遺物的袋子上繡著的字跡一樣——
他們的靈魂,將永遠駐守在此處,伴在他們敬重的人身邊,共同抵禦敵寇。
而他們也用行動證明:就算是土匪,就算是女人,就算是老弱……在保家衛國面前不分彼此,無論是惡還是善,都可以光榮死去。
今日他們的死,但凡能為所守護的一切出一份力,也算是值得的。
北燕人挑開他們的盔甲,“家國”、“百姓”二字,在浸染鮮血後依舊清晰。
北燕人冷冷一笑,抬腳踐踏那彷彿擁有滾燙溫度的字。
他們以為只要毀去了這些刺眼的東西,就能抹殺東陵人的信仰。
但他們忘了,備受欺凌的東陵人,曾經也因骨氣與血性聞名九州大陸,活著的人,都是英雄的後代。
承一脈血流淌的戰士們,又豈會敗在他們手裡?
……
這時,張遠已經靠近戰場,還不等他發出訊號,便聽得一聲破空銳響。
他回眸看去,只見一柄長劍急射而來,他卻沒辦法避開,眼睜睜地看著利劍釘在腹部,帶著他飛行一段距離,最後把他掛在一顆石榴樹上。
石榴樹,他還有家時,院子裡也種了一棵石榴樹……
張遠把顫巍巍的小白從懷裡捧出來,嘔了一大口鮮血:“看來到此為止了呢,你能自己走到風軍師身邊麼?”
小白睜著迷濛的大眼睛,偏頭看了張遠幾眼,伸出小爪爪為張遠揩去唇邊的血跡,像是再說:把劍拔了,我們還能走。
張遠輕輕笑了起來:“畜生尚且有情,生而為人,卻有那麼多人放著人不做,卻非要做畜生。”
“小白貂,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那一日。”張遠艱難地看向一街之隔的地方,“都這麼近了,我卻到不了了呢!”
小白貂在他身上著急地轉了幾圈,最後一躍而下,一瘸一拐地奔向黑暗之中。
張遠目送小白貂離去,他顫巍巍地取出/火信,輕輕拉開,一抹綠色但煙火在空中綻開。
生命的最後,他輕輕唱起那首寄予著他美好願望的《小雅·楚茨: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為?我藝黍稷。我黍與與,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濟濟蹌蹌,絜爾牛羊,以往烝嘗。或剝或亨,或肆或將。祝祭於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孝孫有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
“樂具入奏,以綏後祿。爾餚既將,莫怨具慶。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孔惠孔時,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 ”
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隨著最後一個音調落下,他的呼吸也戛然而止。
他死在了戰火中,註定等不到那個禮未崩,樂未壞的盛世。
但他知曉,總有一日,會迎來那一天。
到時候,他的同胞們,以及他用性命護佑過的人,可以見證那金燦燦的豐收時節。
可以等到有牛羊肉擺在祭祀桌上獻祭祖先的時候。
白姑娘,要加油啊……
張遠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