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別告訴他們。”
“……不會說。”
木揚知道解別汀一向說話算數,從不違約,便走進房間準備洗漱。
身上的酒味都燻到他自己了,再不洗就臭了。
他脫掉上衣,剛準備去拿浴巾就看見解別汀還站在門口。
木揚遲疑地問:“還有事嗎?”
解別汀垂了眸:“我需要出去一趟,明早回來,你好好休息。”
“……嗯。”
哪怕知道解別汀不在意自己,可這一刻木揚還是不由自主悶得心慌。
在他剛檢查出肺癌早期時,解別汀都能拋下他去忙工作……
還有什麼可期待的?
木揚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流沖走了臉上的冰涼。
前世折騰了五年,他都沒因為解別汀的冷漠掉過眼淚,可卻在此時哭得不能自已。
他蹲在水流下蜷縮著身體,哭得絕望又肆意。
在人間走過二十多年,他什麼都沒抓住,什麼都沒能留下,就連本擁有的,未來也會失去。
他這樣的人消失在世上,估計都不會有人懷念與記得。
嘩啦啦的水流聲中響起一聲低喃:“解別汀,我不要喜歡你了。”
木揚站在鏡子前,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前世最後的日子裡,他對自己的印象就是瘦弱,病氣重重,醜陋又陰鬱。
沒有誰在被病痛折磨時還能保持光鮮亮麗,都是狼狽不堪醜態百出,他也不能例外。
可如今鏡子裡的木揚面板白皙,面容精緻,除了眼下因為熬夜帶來的些許青色以外,看著就是一副年輕又鮮活的身體。
難以想象這樣的身體裡藏著要人命的癌症。
剛剛在浴室哭得太久,木揚眼眶紅腫,他穿好衣服走到書桌前,從鎖好的櫃子裡掏出一份檔案——是結婚前的離婚協議書。
解別汀擬定的。
多可笑,大概沒有誰會跟他一樣,結婚前就被準備好離婚協議書,解別汀早早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對他說:“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木揚看著簽名處解別汀鋒利的字跡,眼眶又是一紅。
書桌上擺著一個日曆,七月二十日這天被畫了一個圈,旁邊還有一個笑臉。
而一旁的相框裡是一張結婚合照,或許解別汀都不知道,相框的背後其實還有一張便利貼。
他將便利貼摘下來,邊角已經被時光淬染得泛白,那是他年少時的張揚字跡——
我要喜歡一個人,就要和他結婚,要每天接吻,要抱,要睡在一張床上做小黃/片裡的事——要餘生都在同一張桌子上享用一日三餐。
他要和喜歡的人住進同一個戶口本上。
可除了結婚,他一個沒能實現,如今就連婚也要離了。
木揚認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比結婚時還要慎重,總共十個筆畫,他寫了快五分鐘,每落下一筆心臟都在無聲抗議,疼得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