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因為和太子不和的緣故被褫奪軍權,還不知道接任的人能不能越過衛藏四如的戍守屏障,又能不能殺了那芒松芒贊,以償還他全族的血債。
他笑得一點也不開心。
可同在帳中的安定公主卻是在笑的。
她的面容一半在暮色透過帳篷的光影中,一半在主帳中點燃的燈火之中,各自勾勒出了
() 唇角的一道上揚笑意,彷彿一點也沒將剛才的那出插曲給放在心上。
“你也說錯了一句話。你沒有反抗的退路了,所以只能成為被烹殺的走狗,我不一樣。”
她的目光彷彿終於有幾分慷慨地落在了欽陵贊卓的臉上,那雙眼睛裡的冷冽卻耀然的顏色,好像和她在作戰得勝的時候,又有了幾分不同。
“我不是你。我還能不退便進!因為沒有人能阻止我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太子也不能。”
欽陵贊卓目光一震。
這實在不該是一位公主說出的話,也不應該是一位公主對著一個戰敗被俘的囚徒說出的話。
可不知為何,她好像合該說出這樣的話,也合該有著這樣的一份底氣,讓她從容地將這一個個字拼湊成一句野心勃勃的誓言。
在營帳之外,還有著士卒歸位走動的聲音。
在營帳之內,卻在忽然之間陷入了一片沉寂。
但在這份沉寂之中顯然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這位吐蕃戰俘的臉上就閃過了一幕幕變幻的神情。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中到底在做出何等激烈的掙扎與抉擇。
能聽到的,只是他在沉默了一陣後的一句開口發問:“這個沒有人能阻止的事情,也包括了出戰吐蕃嗎?”
“當然。”李清月斬釘截鐵地答道。
他又安靜了一瞬,忽然有了動作。
接連兩三月的俘虜人生,讓他在從摔倒到跪地起身的動作中,都顯得有些緩慢,但這好像並不影響,當他跪倒在安定公主面前,將頭顱貼在她垂落於身側的手背上之時,依然能自上方看見他身為戰將的底蘊。
他也在殺父之仇和滅族之恨中做出了抉擇,走上了在他看來唯一剩下的一條路。
欽陵贊卓沉聲,一字一頓地說道:“那麼,若公主欲為上位者,有進無退,臣願為一把惡刀,為公主效力。”
在這一刻,他像是一隻被打斷了腿卻還有一副兇狡之性的狼,朝著面前的獵人,低下了自己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