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內發生的事情,竟是比往年全年都要多得多。
或許也正是因為大小變故不斷,才讓她能多將心思放在眼前,少對女兒的出兵報以擔憂。
可身為母親,又怎能不對其擔憂呢?
哪怕說服著自己,對於這等邊地戰事來說,沒有訊息傳回也就是最好的訊息,倘若阿菟沒能對吐谷渾做出有效的支援,現在早該傳出吐谷渾為吐蕃所攻滅的訊息——
在暫時放下雜事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會想,在這等刀劍無眼又環境陌生的戰場上,阿菟會不會遭到什麼來不及救援的意外。
現在這份缺了唐璿述職文書的奏報,便將她的牽掛之情給盡數勾了起來。
再看遼東那頭李謹行送來的這一份,更是字裡行間都有阿菟在泊汋建設民生留下的影子。
泊汋的水稻種植愈發走上正軌。
這份耕作的進項有了對外傳播的名聲,便讓遠遁山林的高麗逃民都陸續折返。
因泊汋不足以承擔這樣多的人口,便還是歸在安東都護府境內。
在馬長曦的指引下,鴨綠江流域在泊汋以北的地方又多開闢出了幾塊水田,組建了流民籌建新城的基地,由姚元崇主持建城事宜。
以龐飛鳶與沙叱相如為首的泊汋將領和李謹行合作,在冬日到來之前再度往黑水草甸走了一趟,以獲取紅根子草過冬為由,對北方的靺鞨部進行了例行的震懾。
遼東礦產的開採進度也同樣喜人。
除了早在去年就已在劉旋劉夫人的主持下重啟的
() 煤鐵礦外(),用於製作新肥的菱石礦以及臨近平壤的一處金礦都已在挖掘開採之中。
無論是安東都護還是熊津都督府境內的民眾官話教學?()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都在陸續推進之中。
……
唯獨缺席的,便只有泊汋的主人,熊津大都督府的真正統領者了。
“往年都在生辰之前給自己盤算福利的,怎麼今年就沒點訊息。”武媚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可想想這作戰之中實在有不少身不由己的情況,當年那西域戰事怎麼說也持續了數年之久,若真要在外跨年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可能真如阿菟在離開長安時候所計劃的那麼順遂。
但都要到年底了,信總得送回來一封吧!
再不送點訊息回長安,等她真班師回來了,非得將人打一頓讓她長長記性!
她這麼想著,也將這句半是威脅半是擔心的話給說了出來。
桑寧將這話聽在耳中,並未在面上表現出來,卻在手捧公文步出此間的時候低聲自語:“……這好像已經是皇后陛下這個月說的第二次了。”
人人都道皇后能登臨朝堂,與天子同行,乃是這天下間少見的奇才,在自後宮步入前朝的創舉之中,非但沒有任何一點落人話柄的錯誤決斷,反而在這二個月中越走越穩。
對於唐宮之中窺見一條新路的宮人來說,皇后陛下更已隱隱取代了皇帝陛下在她們心中的遮天形象。
可又有多少人記得,這諸多繁雜的政務本就勞心傷神,她還需在關照陛下之餘,操心於子女之事,並不是一個鐵人。
也不知道安定公主到底幾時回來……
“你也別多想了,咱們又沒法改變外頭的戰局,”一個剛來含涼殿不久的宮人小聲插話道,“安定公主能受封行軍大總管,向陛下請纓秘密出征,自發兵兩月之後才對外宣告,必定是有極大的把握才敢這麼做的。”
她摟緊了手中的文書,目光中有一點被廊下日光投落的閃光,“咱們還是先能多學一些是一些吧,再多的……估計就是等公主凱旋的時候幫忙遞個戒尺,免得皇后陛下不慎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