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公主仗著自己已經不會被趕下船了,這才能將其說出來。
再想想她之前用來說服他的理由,劉仁軌怎麼想都覺得自己遭到了詐騙。
可眼見面前這個令他倍感驕傲的學生儼然一派眉目飛揚的樣子,他又忽然覺得,這種瞎話既然與大局無關,說了便說了吧。
“在……”
“老師您先試試第一塊的味道。”李清月一接一遞,直接先用最先烤制完畢的魚堵住了劉仁軌的嘴,以防他來跟自己計較這個先斬後奏的問題。
可下一刻她就見到劉仁軌那硬氣的眉頭一動,怒道:“都是海魚了還加那麼多鹽?”
澄心:“……”
糟糕,她光顧著看戲,抖多了。
但這個應該不能怪她,實在是這對師徒太有意思了……是吧?
好在調味失誤的魚也就只有最開始遞出來的那一塊。
當落日餘暉鋪開在甲板之上的時候,在這艘穿行於海浪間的大船上,好像在空氣裡都瀰漫著一陣烤魚的香氣,散播在整條船的各處。
李清月拎著自己的那一塊站在船頭,回頭就見船尾的日光正在一點點隱沒下去,很快就變成了在水面上拉長的光影,而在船頭行去的方向,原本平靜的海面上隱約可見一道道黢黑的輪廓。
劉仁軌解釋道:“這一片的海域群島礁石不少,就在登州與高麗之間。”
李清月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這片海域。
這就是渤海海峽了。
“說起來,我記得老師和我說過,當年太宗皇帝遠征高麗作戰,將水軍基地設定在萊州,由刑部尚書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自萊州泛海抵達對岸,為何此次出兵百濟不自萊州登州之地出發,而要從青州走呢?”
在水路上還需要多繞個彎子,對於船隻航行的考驗還更大了。
“兩個理由吧。”劉仁軌答道,“河北道、河南道徵發的府兵匯聚在青州,沿途的開銷要小一些,走陸路多花的軍糧自然是要比水路多的。百濟這一線本就是從旁輔助的,能節省一點是一點。再便是——”
“今年航船之上的水手其實有一部分是新招募的,在內海航行,正好先給他們一個熟悉的機會。”
不願繼續服役的,何止是陸上府兵呢?
船員其實也是一樣的。
只是沒有表現得那般明顯而已。
見劉仁軌的臉上似有幾分憂慮之色,李清月當即將手往前一伸,試圖打破這有一瞬沉悶起來的氣氛:“老師不必擔心,若我等此番能遠揚威名於海外,必能一改徵兵風氣的。”
“再說了,我已將青州情況盡數告知於阿耶阿孃,他們總不會對此無動於衷。說不定在我們返航之前,就能收到好訊息。”
當然,比起阿耶的話,李清月可能還是要更相信於阿孃一點。
起碼在對吐谷渾的態度上,阿孃的重視就要更高,而這並不只是因為弘化公主是母親的好友。又倘若她不曾記錯的話,歷史上被阿孃看重的邊地將領,以唐璿和婁師德為例,都是屯田戍邊的好手,對邊地士卒的生存情況還是相對重視的。
這麼看的話,唐璿現在在漢中種地,就很符合實際嘛。
更要緊的是,府兵待遇出現問題,意味著必定會有人因此下臺,這又何嘗不是阿孃從中攥取權柄的機會!
正因為這種種原因,劉仁軌在李清月的話中,只覺聽出了一種異常強烈的信心。
又或者是那少年人的衝勁,讓他這個已到耳順之年的長者都只覺自己真不該如此悲觀。
他旋即接道“公主說得不錯,如今既已順利起行,那就該當指望將戰事推行下去!”
就是還有一個問題。
“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