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他抓起酒杯,也一仰頭灌了下去。
突然,只聽見“鏘”的一聲輕響,屋中寒光一閃,隨即斂去。吳嵩呆呆看著插在自己胸前的短劍,手中的酒杯甚至還未放下。
“你們……”他手一鬆,酒杯“啪”的在地上跌個粉碎,然後血從傷口汩汩的湧了出來。
顧況木無表情的將短劍抽了回來,吳嵩應聲而倒。
“你!”趙繼愈面色大變,忙搶上前扶起吳嵩,然而那一劍刺穿了心脈,生機早絕。
“你怎麼能——”趙繼愈捏著拳頭站了起來,他當真憤怒了。吳嵩和他們道不同,卻並不是惡人,那狂放的性格還頗受同僚稱讚。
顧況低著頭將短劍拭乾,還劍入鞘,然後淡淡道:“趙將軍,莫要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趙繼愈似被這句話點燃了,咬牙道:“他有何過錯?招致身死?”
“過錯?”顧況彷彿聽到了極為可笑之事,冷冷的低笑幾聲,道:“這幾日長安城頭血流成河,莫非個個都有過錯不成?”
趙繼愈一時語塞,竟無可反駁。
又見那少年面上閃過一陣似悲似喜的神情,低聲喃喃道:“無憂……無憂她又有了什麼過錯……”
顧況走到門前,猛然推開大門,滿城火光陡然映進屋內,滿是一片紅豔豔的光影,而少年的背影被拖的無限長遠,一直沒入那無盡的黑暗裡。長安城外,李沐風正眺望著城內的火光。烈焰肆意竄動,偶然一條火舌卷出,竟高過了城牆,城外的眾人也瞧得清清楚楚。那火,似乎直接燒入了雲霞。
“好大的火!”李沐風動容道。
“燕王。”裴行儉瞧著那火光緩緩道:“正是出兵的時候。”
李沐風點點頭,他回頭看了看身後黑壓壓的數萬甲兵,道:“成敗在此一舉。”
裴行儉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高舉右臂,高聲道:“擊鼓!”
“咚咚咚——”鼓聲陡然而起,在無邊的夜色裡盤旋激盪,似要把這黑夜驚散。長安城上的守軍猝不及防,心臟都隨著這鼓點猛然顫了幾顫!他們看不清城下到底有多少人,卻能聽到整齊的步伐入潮而至。
火把燃了起來。就像億萬星辰落於地面,匯成一條光影流動的河流。突然,無數顆星在夜空裡拖曳出明亮的軌跡,朝城頭墜落,守軍們一時被這絢麗壯觀的景象所迷惑,竟然忘了躲避。
“是火箭!”有人高聲叫道。然後,慘叫聲,呼喊聲,以及火焰燃燒的獵獵聲混成了一片,長安城上一時亂作一團。就在此時,數架雲梯砰然搭上了城頭,燕軍戰士趁勢攻了上來。
“不要慌!”統領們厲聲呼喊著,安撫著士兵。由於缺乏引火之物,火箭所帶來的火焰很快熄滅了。關中戰士從最初的猝不及防中清醒過來,很快投入了戰鬥。一具具人體倒下,有幽州的,也有關中的,在城裡城外的火光中,鮮血再一次佈滿城頭。
恆元平靜地注視著站場,他不相信幽州能攻得進來。黑夜對防守造成了妨礙,但同樣也不利於進攻,幽州的名將們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那麼,他們又是為了什麼呢?或者說,他們想掩蓋什麼?
恆元回過身,看著城內仍在肆虐的火焰,冷冷的笑了。
此時,就在這無比混亂的掩護下,禁軍突然動了。雖然這些士兵自己都不清楚他們為了什麼,或是協助防禦,或是為了救火,將軍並沒有交代清楚。不過他們也知道,這些並不是他們該關心的。
禁軍並沒開赴激戰正酣的明德門,而是默不作聲的繞過延福坊,直朝延平門而去。沿途悄然無聲,陣陣殺伐吶喊自身後傳來,愈顯得此處無比寂靜。火光將道旁的樹影投在地上,和士兵的身影混為一團,婆娑的抖動著。
“為何來此?”一直沉默著的趙繼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