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一愣,奇道:“顧況?”
“正是!”
顧況怎麼來了?他不是該在渝關嗎?自己命他和錢義協助裴行儉,怎麼會突然跑到了范陽?
想到這,他把臉一沉,道:“你且叫他進來。”
薛禮見李沐風臉色不好看,也就沒有說話。他是個極為護短之人,雖然表面上對顧況不假顏色,卻容不得別人欺負,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為弟子強出頭。不過這次,顧況讓他也有些著腦了,怎麼竟敢抗拒王命,不顧軍令的跑到這裡來?
過了片刻,顧況隨小校進得帳中,拜見了燕王和師父。李沐風輕輕的“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淡然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解釋。薛禮終於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道:“顧況!你是越來越膽大了,竟敢違抗軍令不成?”
“沒!”顧況一愣,忙分辯道:“是裴將軍讓我來的!”
“哦?”李沐風一怔,問道:“可是讓你帶什麼話了?”
“這……沒有。”顧況似乎有些扭捏,遲疑道:“我是請命來的,裴將軍說反正我也……嗯,反正也用不到我,就讓我過來了。”說到此處,他猛然仰起頭,一臉期待道:“燕王!請讓我隨薛將軍出征!”
李沐風一下子明白了,定是顧況不知怎的聽聞莫無憂身處兵禍之地,心中焦急,定要親自前來才能放心。而裴行儉想他反正也靜不下心來做事,乾脆隨他自便了。
“嗬,這麼回事!”李沐風無所謂的笑笑,調侃地道:“你對無憂倒還真是用心的很。只是這樣朝思暮想的,怎麼當個大英雄?”
顧況垂下了頭,囁嚅道:“燕王教訓得是。”
李沐風搖搖頭,道:“為將者,求田問舍固然可鄙,用情太過也不合道理……”說到此處,他一下窒住了,突然發覺這話教訓自己似乎也挺合適,於是自嘲地一笑,便不再說了。
薛禮冷冷的橫了顧況一眼,才道:“你放心,無憂公主身處清苑城,安全得很呢!”
“我聽說清苑這幾日也被攻得緊,還請燕王發兵……”顧況壯起膽子說道。
“胡鬧!”李沐風真有些腦了,砰的一拍桌子,怒道:“妄你還讀過兵書!想要為將的人,還這般見事不明,看不穿形勢麼?”
顧況劈頭捱了頓罵,登時面色慘白,又不敢開腔,只是垂著頭聽著。薛禮也覺得這小子實在不大像話,燕王又如此生氣,也就閉口不言。
“無憂是我妹妹,你道我就不擔心?”李沐風在帳中踱著步子,憤憤道:“可做什麼事,都不能昏著頭蠻幹,否則是欲速不達。敵人大兵屯於莫縣,攻城正急,若莫縣城破,幽州門戶洞開,首當其衝就是范陽,就是你們顧家!”
說到這,李沐風目光一寒,喝道:“這些你都不清楚嗎?”
“是,顧況知錯了。”少年垂著頭,神情沮喪,意氣消沉,嘶聲道:“本來這事情明擺著的,可不知怎的,這事情一聯絡到無憂,我……我……”
“當真沒出息!我就看不慣你這樣子!”薛禮搖頭道:“不過是個……小事罷了,安至於此?”他本想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只是此言對公主大不敬重,又似乎暗含譏諷燕王的味道,終於臨時改了口。
李沐風卻聽出了弦外之音,心思不由一轉。他當然知道薛禮乃是無心之言,可這想法卻有一定的代表性。若繼續責罵顧況,顯然是對自己當初作為的一種否定。這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想到這裡,他的氣一下消了,看到顧況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又升起了一種憐憫和關愛。
“怎麼,我的話是不是說重了?”李沐風沉吟片刻,突然發問。
顧況一愣,慌亂的抬頭看了燕王一眼,又垂下眼皮道:“沒,燕王說的句句在理。”
“或許是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