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章斯雨的心亂蹦。不知是誰拉熄了那個昏黃的燈泡。章斯雨沒回家。她與韓靜波的第一次很自然,彼此都沒有刻意去準備什麼,況且這也無從準備。
在大學裡與韓靜波戀愛時,也曾有過徹夜不歸的經歷,不過,那是在公園樹叢裡。也是冬天,韓靜波穿了一件長軍大衣,章斯雨就被他用軍大衣包裹著,偎在他的懷裡,就那麼傻傻的站一夜,也不說多的話,只用一次次熱吻代替語言。那時的章斯雨與韓靜波好像都很焦渴,怎麼也擁抱不夠,怎麼也親吻不夠。不過,他們的親熱,僅僅是隔著衣服而已,沒有越雷池半步。現在韓靜波既然要她,那就聽其自然吧。
儘管章斯雨一直對自己惶惶然,因為她的Chu女膜。韓靜波在與章斯雨相擁的那一刻是顛狂的。他已不能自持,嘴裡只喃喃地說著瘋話。一股又一股熱浪燻得章斯雨渾身顫慄,顫慄得發抖。不到兩分鐘工夫,韓靜波就仰躺在床上,閉著眼,胸脯還在一上一下地起伏。章斯雨平靜地看著韓靜波。直到他睜開眼,直到他側過臉看她。她想從韓靜波眼裡讀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可捕捉不到。韓靜波總是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章斯雨想:如果韓靜波說出來,可能好一些。那她可能把一切都告訴他。他接受也罷,不能接受也罷,在他們未結婚之前,都有挽回的機會。他韓靜波可以去找一個他所認為的比她章斯雨純潔的姑娘。可韓靜波什麼反應也沒有。章斯雨有些失望,有一種找不到對手的空虛。她不想她的婚姻生活裡埋有定時炸彈。雖然她不完美,但她內心裡卻時刻渴望一種完美的婚姻生活。對美好婚姻的憧憬追求,或許是心靈受過傷的女人的全部。事實上,韓靜波確實知道了章斯雨沒有Chu女膜。在明白的那一刻,他很惶恐。在心裡,他有千百種設想:或者是章斯雨體育鍛煉時受損,或是她走路不小心被撞破……這千百次的設想都證明章斯雨是個純潔善良的好姑娘。當他面對章斯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他很想問她,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他不敢問,他怕嚇著她,他怕失去她。所以,該說出來的而沒有說出來的東西,經過歲月的浸泡與侵蝕,它就成了一團陰影,成了一種硬傷。
第三章喚不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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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斯雨的婚禮很簡樸。她與韓靜波搭上長途汽車,去了他農村老家。在農村稻場上舉行婚禮與在城市酒樓裡舉行婚禮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喜慶樸實;後者則是一種虛假的熱鬧,有作秀之感。坐幾個小時長途汽車的章斯雨不可能一路穿著曳地的婚紗,那太不切合實際,也太矯情。穿著大紅格子衣的章斯雨和韓靜波一到老家,稻場一頭的路口處就燃起響徹雲天的鞭炮。章斯雨與韓靜波手牽著手,穿過瀰漫的硝煙,進了家門,進了臨時為他們佈置的新房。章斯雨首先看到的是一張老式的帶有踏板的床:剛刷過硃紅的漆,雕龍畫鳳。踏板上放著新拖鞋,床上兩床被子的緞面在陽光下發出光亮,床上還灑了許多被染紅的棉籽,意味著他們綿綿有子。章斯雨喜歡這樣的新房,這是她所憧憬的。
韓靜波出去招呼客人去了。章斯雨坐在新床上,聽著外面的笑聲,小孩放鞭炮的聲音,還有隱隱傳來的狗叫聲。這個遙遠的小山村在章斯雨看來就像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又像是陸游筆下的山西村。其實,在這小山村裡和一個彼此相愛的人相守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也未嘗不可。在純淨清潤的鄉野空氣裡吐納呼吸,把自己就當作一條自由自在的小魚,新鮮瓜果,粗茶淡飯……看愛人一天天老去,這是一種自給自足的幸福。不知怎地,章斯雨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母親。他們不也是舉行過這樣的婚禮麼?他們睡的不也是這樣的婚床麼?為什麼他們就得不到自己所要的幸福呢?或許,他們擁有的只是婚姻外在的東西,擁有的只是形式,而內容卻被忽略掉了。沒有內容的形式就像沒有指標的金錶,只能掛在櫥窗裡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