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也拿高報紙,細讀:
“富商徵伴遊小姐,容貌優美,身材姣好,工作時間九點到凌晨兩點,待遇優,有意者洽0935……”
九點到凌晨兩點徵伴遊?要遊哪些地方?飯店還是夜店?
小也失笑,資本主義社會,關係純粹建立在供需上面,供……需……她反覆咀嚼這兩個字,然後,視線往上挪移。
這工作能讓她解決眼前難題吧?若是工作適應,往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回難題,可靠這份“供需”,一一解決。
心動了,伴遊工作佔滿她的腦袋。
在她想優渥待遇的同時,大摳仔爬上最後一層階梯,嚼了檳榔的紅牙齒衝著她笑。
“水姑娘啊,你在家啊?尚介好,尬你老爸叫出來,看看要按怎解決欠債。”
她望住大摳仔,心律跳得亂七八糟。爸爸就在屋裡面,若是被他們發現,情況肯定慘烈。口口聲聲說不管,事到臨頭,她哪能不管?
“我爸不在家,有什麼話,你等他回來再說。”
“啥米?伊沒在厝?伊講今日會還錢,敢不在厝?小漢仔,進去搜看看。”
一搜就慘了,她真要眼睜睜看爸爸手被剁掉?擋在門口,她不讓人進屋。
“走啦!”小漢仔推了小也一把。
“你們要錢?”小也扯住對方袖子說。
“是啊!”大摳仔斜她一眼。這女孩子,年紀輕輕,比她老爸強悍得多。
“好,十天後來拿,我給你們。”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
“你說真的假的?”大摳仔問。
這話是白問了,他比她老爸守信用,哪次她把事情攬下拉,卻沒做到?
話出口了,是假的就能不還?挺起胸膛,小也凝聲說:“我說給就會給,但要是這幾天你們再來騷擾我們,讓我沒辦法專心籌錢,就別怪我還不出錢。”
丟下話,她牽起小秩,拿過舊報紙走進屋裡。砰地,門關上,響亮的門板撞擊聲,明示了她滿肚子不爽。
不久,門外腳步聲響起,他們離開了,小也鬆了口氣。
屋裡,老爸縮在牆角懺悔。他聽見大摳仔的聲音,也聽見女兒的對應,他慚愧抬頭,小聲問:“小也,你有錢可以還嗎?”
沒錢也得變出錢!
不理父親,小也拿起電話,照著報上的號碼撥過去,“請問,你們要徵伴遊小姐?是……可以,我把照片和履歷表傳真過去……會……我會……沒問題……好,謝謝你。”
她掛上電話,對上父親的焦慮視線。
他訥訥問:“小也,你要把自己賣掉嗎?伴遊小姐是種不正當的行業。”
她皮笑肉不笑,瞪他,“如果把你賣掉可以換錢的話,相信我,我一定會這麼做。”
“小也,爸爸對不起你,你不要幫我還錢了,我自己想辦法。”爸爸衝動跳起來,對女兒說。
“你的辦法是再去借錢賭博,以小翻大?不要天真了行不行?如果太閒的話,把家裡好好洗一洗,不要再給我添麻煩。”小也的話止住父親的腳步。
她背起黑色包包,對小秩說:“你負責把老爸看好,別讓他出門闖禍,晚上我會晚點回來,別等我,先睡覺。”
“好。”
小也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在,她得想辦法讓自己雀屏中選。
不上妝的小也,特地塗上粉色口紅,把又黑又長的黑髮在身後刷得又直又亮,繫上緞帶。
頭髮太黑是因為沒錢去漂染;頭髮長過腰際,是因為捨不得花錢剪;至於口紅,是化妝品公司送的試用品,有沒有過期,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再重申一次,貧窮不是她選擇的生活方式,是貧窮選上她。
這星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