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把自己緊閉在病房裡,也開始時常叫他們推著她到戶外走走看看。她逐漸開始接受這樣的現實。迴避現實只能是加重自己的痛苦,再說也不利於必成的健康。
亞賢慢慢地重新變得開朗起來,她問過戴季峰,作為同學,她給他的留下的最深的印象是什麼?他就說是她的跳的舞讓他最不能忘記,她就苦澀地說:“沒想到你推著一個沒了雙腿的人,想的竟然是她在幾十年前跳的舞,我都早已經忘記了。”
這是一個灑滿陽光的下午,他推著她在醫院大院那落滿金色落葉的小路上緩緩地走著。小路上還走著許多練習走路的病人。他們都在向命運做著頑強的抗爭。經過一段時間的來往,亞賢覺得戴季峰還真是個有情有意的男人,也知道他的婚姻並不美滿。
“你的妻子一定很漂亮吧。”
“不,她一點都不漂亮。”
“你會找一個不漂亮的女人做你的妻子嗎?”亞賢難得開玩笑,這次她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那時年紀大了,隨便找個女人就湊合著結婚了。”
“那可委屈你了。”
“我可是從小學的時候可就看上了你的。”
“有這事兒?”
“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
兩個中年人說起過去的往事大笑不已。
“你知道嗎,我總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你那麼討厭我。”戴季峰笑著說。
“也不是。要知道你後來當了這麼大的領導我一定會跟上你的。”
“我可不相信。何……”他突然又住了口。
亞賢也避開這敏感的話題說:“真難為你竟然從血肉模糊的臉上能看出是我。”
“因為我對你的印象特別的深嘛。”
“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可憐我?”
“你完全不應該這樣說。”
“可事實就是這樣。”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都是難以逆料的。我第一眼看出那個人竟然是你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出了無數次的現場,每一次出現場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人我都對自己說,可千萬別是我所熟悉的人,更不要是我的朋友或者親屬。你知道嗎,我媽媽也是叫車撞斷了一條肋骨。我家裡還養著一個爸爸和媽媽被車撞死而又不知道自己家在那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啞巴孩子。當然,這些都是和你給我的感受是沒法相比的。”
“我真的謝謝你,竟然在這個時候和我走的這樣近。讓我不再絕望。”
“如果你需要我會永遠和你這樣的近。”戴季峰真誠地說。
“這是何必呢?就憑著你的權力和優勢,又何必和一個沒了兩條腿的女人總泡在一起?”
“不要說這些。我們已經不是年輕人,什麼是人生最重要的我們已經或者正在嘗試。該珍惜的我們一定要珍惜。”
“如果我是一個健康的人,如果我有心情,一定會和你有一場生死的或者說是難忘的外遇。可現在……”
亞賢本想開玩笑,卻突然把臉抬起來,覺得這玩笑開不下去了。一抹憂傷掠過她的心田,情愛是美好的,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享受到它。
她靜靜地坐在輪椅裡,看著初冬下午那就要沉下去的淡淡的陽光,心裡湧出了難言的酸楚。
她感到她的手被一雙大手握緊了。
不管怎麼說,友情或者是愛,畢竟能夠給人以力量,尤其是對於一個對生活失去信心的人。
當然,她的信心主要還是來源於她現在已經刮目相看的兒子。
一天, 必成突然接到了張思蕊寄來的一封信,信封上有著一片火紅的楓葉,他懷著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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