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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頁

這天,李銖照常批閱學生的作業,一篇題目吸引住她的視線《冬日觀霧凇》。

霧凇,凇,她盯著『凇』字,太陽穴處陣陣鈍痛。

「李銖,李銖……李銖,我喜歡叫你李銖。」

良久她捂著頭待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詞:「君若有礙,凇不獨活……」。

李銖將八個字寫下來,總覺這幾個字很重要,她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她去想起來。可是在這裡,她沒有能求助的人,便只能試著去找常墨問一問,結果什麼都沒問到。

百鉞二十八年,太后登基稱帝,李銖看著縣衙裡貼出來的皇榜:雲氏女雲凇……。

那是一篇讚揚女帝生平功德的皇榜,百姓口口相傳,可以看得出來,這位百鉞史上的第一位女帝很得民心。

「我叫雲凇,雲尚書的雲,雲凇的凇。」

「我叫李銖,錙銖的銖。」

「李銖,錙銖,我知道了,你爹爹是左丞相李錙,我爹爹是尚書雲奉,請多關照。」

「雲凇。」

李銖站在人群中,身子晃了晃,她扶著額緩緩走回縣學,心裡空的哪一塊終於補上了,可補上之後,原本溫熱的心卻變得寒涼刺骨。

她果真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啊!

百鉞四十四年的新年剛過,李銖如往常一般在學堂裡授課,原本古井無波的心被江三言所帶來的訊息打了個驚慌失措。

行路人心有所念,不顧日月星辰,硬是把路程所需時間縮短了一半,日暮西垂,緊趕慢趕進了城門,宮門卻是已經關了。

第二日一早,宮門一開,李銖跟在李錙身後進了宮,越過百官和太醫,宮女們也盡數退下,李錙與雲奉候在門外。

李銖端著藥碗推門而入,床上的人睡得極不安穩,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著,像是被什麼惱人的夢魘纏住了一般。

她把藥碗放在桌上,伸手輕撫那緊皺的眉頭,一遍一遍看著自己想念的人:「雲凇,雲凇…我是李銖。」

雲凇渾渾噩噩的沉浸在夢裡,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她知道那是誰的聲音,是李銖,她嘴角輕揚,為這久違的呼喚。

「唔…」,嘴角處傳來溫熱的觸感,有柔軟的舌尖開啟了她閉著的雙唇,舌尖裡緩緩填滿一股苦澀的藥味。

雲凇睜開眼睛,附在自己唇上的人似是察覺了一般抬起了頭,她怔怔的看著,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雲凇,我回來了,乖,我們喝藥,以後我都不會離開了。」

雲凇不說話,視線膠著地看著,須臾她眼眶一紅,嘴唇微張,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嗚咽著哭出聲來。

李銖放下藥碗,脫了鞋襪鑽進被子裡,把雲凇扶起來抱在懷裡,一下以下拍著懷裡的人,眼眶裡不知何時也灌滿了淚水。

門外的雲奉聽到哭聲,正欲推門進去就被李錙叫住了:「是陛下的聲音,就讓她們獨處一會吧,我們這兩個老骨頭就別管那麼多了,孩子們苦了半生,我們也針鋒相對了半生,走吧,老夫請你過府喝一杯,都散了吧。」

門外的人悄悄散去,房內的人哭聲不止,雲凇用力轉過身來,緊緊抱著李銖,逐漸哭出聲來,十六年了,她努力堅強,一滴眼淚也不允許自己掉下來。

這一刻,她彷彿要把十六年的淚水都哭個夠,無論在誰面前她都沒有脆弱的一面,可只有這個人,只有面前這個人,讓她止不住的委屈,止不住的心酸。

「雲凇乖,是我,我沒事,我回來找你了,以後再也不離開了。」李銖帶著哭腔安慰著,她感受得出雲凇抱住她的力道,就像是在判斷真假一樣,用最簡單的方式一遍一遍地確認著。

回應她的依舊是哭聲,她緊緊抱著懷裡的人,仰頭想把淚水送回去,卻沒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