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遍,沉默片刻才道:“戎族那邊近來從外邊購了許多糧草,兵強馬壯,顯然已有再入中原之心。秦國邊境已然被整頓過一次,就算是真有人通敵賣國也不可能賣出那麼多分量的糧食,最有可能的是從魏國和楚國那邊買入。。。。。。”
阿盧見蕭沉淵頓住口不再說下去,加上對這事也知道一二,便難得的秀了一下自己的智商:“北魏正在與秦國作戰,有周雲起在,定然是無暇他顧的。這事肯定是南楚那邊周南生做的。他倒是狠,這麼大手筆的資敵也不怕秦國守不住邊界,殃及南楚。況且,他畢竟不是楚帝,把一大筆的糧草賣去戎族,若是被戳穿了,怕是要被南楚滿朝攻訐。”
蕭沉淵長指在桌案上扣了扣,輕輕地,他抬眼看了看阿盧,說道:“第一,有周雲起在,秦國至多隻會是損失慘重,從北魏倉促收兵對抗戎族,戎族是過不了南江的;第二,以周南生如今的身份地位,便是楚帝又能耐他何?”周南生擁兵自重已久,且這些年南楚全靠他一力支撐,南楚水軍十之*都是被他帶出來的,楚國的蠢人或許很多,但是蠢到自毀長城的到底還是少數。
阿盧被蕭沉淵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涼涼,隨即很快就明白了蕭沉淵剛開始的停頓——肯定是覺得要對付南楚有些對不起自家王妃,這才不好意思說出來。屁顛屁顛湊上去搭話的自己果然是智硬。
蕭沉淵似乎知道阿盧的心思,垂下眼想了會兒事,交代道:“這事若是掀開來說,周南生把事情說了個清楚,權衡利弊,知道形勢的人最後還是會站在他那邊,依他的身份地位,到頭來傷不到他分毫。你讓玉想容私下裡把這事告訴楚帝,就說是那個嫁給周南生的義妹無意發現的,楚帝定然會按下不提,只在心裡琢磨。周南生固然一心為公,但這種事一旦多了,怕是楚帝都要容不得他。”
做皇帝的,都是喜歡能幹的臣子,便是如楚帝這般各處皆是平平的皇帝都不例外。可是,若是等楚帝發現這臣子遠比他知道的能幹,自己也不能完全制住對方,那麼定然是要擔心的。正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又如何不知這周雲起不會不是另一個王莽?如楚帝這般只看得到眼前的愚者,只要看到了危險,動了心思,到時候怕是寧願自斷一臂也要毀了周南生。
阿盧低著頭領了命令,心裡卻在琢磨——蕭沉淵用計一向光明正大,這般陰損的計策卻是少見的很。大概、也許、可能是因為周南生和易雪歌訂過親還打算過要把人接回楚國?
果然還是要抱牢王妃的金大腿才好啊~~~阿盧默默的心裡面記小賬子。
阿盧都能想到的事情,蕭沉淵自然也能。他很少見的蹙了蹙眉,頗是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直接道:“今天先到這裡吧,你下去便是了,我要休息了。”
阿盧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蕭沉淵伸手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擱了許久,自然是冷的。但是如今蕭沉淵也算是恢復了一點內力,稍稍給自己熱了一下,然後便抿了一口。清且苦,舌尖一點苦味蔓延開來。
他忍不住想:若是易雪歌知道了這些事會如何呢?她若是知道,所謂千軍萬馬之中救她性命、令她傾心的源頭不過是他的一個局,又會如何?
他當初大敗司馬臨,逼反司馬臨,讓他鋌而走險的犯上作亂,使得易雪歌和楚帝不得不四處逃亡。然後,他又故意把玉想容放到還是太子的楚帝身邊,晚了許久才去救援。楚帝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對於那種外柔內剛的女子最是依賴,加上患難與共的那些日子,定然會傾心不已、百依百順。後來他又以楚帝為挾,讓易雪歌和親秦國,得了作為陪嫁的幽州。他最初本打算是:等平定北魏之後再讓玉想容殺了楚帝,只要楚帝一死,後繼無人,楚國必要生亂;到時候,他再以藉著易雪歌這位楚國公主的名頭去平亂,一舉收復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