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工部侍郎兆佳.勒他們家。”侍衛壓低聲音回道。
弘暉雙手緊握又鬆開,反覆三次,咽不下這口氣。
冷哼道;“小樑子!”
“請主子吩咐。”
弘暉低低囑咐了幾句,小樑子帶了幾人騎馬走了。
弘暉在馬車中慢慢躺倒,他實在太累了。
連日來哭靈守喪、服侍祖父,一天幾乎睡不到多少覺,弘、弘暉、弘幾人個個面色晦暗、神情憔悴。好在今日太上皇已開始進食喝水,眾人多少放下心。
如今清靜下來,弘暉忽然就落了淚。
眼淚撲簌而下,一發不可收。
弘暉壓抑了聲息,大哭一場。
怎麼就這樣了?
唐果拍著他腦門跟他說笑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一轉眼人怎麼就沒了?
弘和弘暉這輩子,最單純快樂的時光都是在唐果身邊度過的。
他們長大之後,也猜到這是祖父為了唐果後半生有靠而刻意為之。但他們更清楚,唐果本人根本沒想過這事兒。
與他祖孫三人最初各有所求不同,唐果從沒想從他倆身上得到些什麼。也因此,弘、弘暉兩個對唐果感情深厚的同時,也各有一份歉疚在。各自在心底發過誓,要好好回報唐果,必要讓她事事順心如意才好。
奈何子欲養而親不待,誰都沒想過唐果會早早離世。
晴天霹靂,如今只剩下傷痛。
哭過痛過·弘暉頭腦冷靜下來,開始梳理這些天來的事兒。他總覺得,唐果之死有蹊蹺。
大年初一晚上,太上皇跟一干老兄弟飲宴聊天兒直到三更。夜晚出宮不便,再者一群老頭兒喝得不少,吹冷風也不大好·太上皇遂留了這些人在景仁宮歇了。
打發人回去告訴唐果。弘德殿這邊,晚上小悅和宮裡派過來的三個宮女守夜,聽得來人稟報,小悅悄悄開了裡屋門往裡看·帳中悄無聲息。
因唐果說又困又累,並且躺下就睡著了,小悅以為是睡得深沉,不敢驚動,對來人說明情況·打發走了。
景仁宮這裡,得知唐果早已睡熟,太上皇自己也便睡下,一夜無話。
他是早起慣了的,次日早晨五點剛過便醒了。一干老頭兒也是如此。吃過早飯各回各家·也才七點多點兒。
唐果平時七點左右起,睡起懶覺來,另算。
因這幾日她著實沒睡好,小悅和來接班的靈芝都沒進去打攪·尋思著讓她睡個好覺。
太上皇回來時聽說老婆還沒醒,起了促狹心·進屋兒去堵老婆被窩。
結果悲劇了。
唐果僵臥不動,已是氣絕多時了。
之所以沒在初二公佈此事·乃是因為太上皇不能接受事實。
所有太醫都拎了來·診斷結果一致;人在昨晚就沒了。
原因?
心脈隱疾,突然發作。按現在的話說叫心跳驟停。
太上皇想起梨樹精魄來·他自己身上的與他沒啥感應,便要帶老婆回溫泉山谷。可還沒等起行,那邊兒傳來急報;山谷裡的梨樹在初一晚間突然全部枯死。同時死的還有開心、歡喜兩隻豹子和平安、喜樂兩匹老馬。眼下只剩下猞猁小逃一個在那兒黯然神傷。
太上皇一個跟頭栽在地上,吐血昏厥。
醒來之後,存了萬一的指望,非要親自去看個究竟。但他那個樣子,怎能遠行?
皇帝緊急將弘和弘暉秘密宣召進宮。
倆人都蒙了。
半天反應過來,猶自不信。待親眼見到唐果遺體,倆人半清酷半糊塗的僵住了。
還是皇帝一人一個耳光將他倆打醒,命弘陪侍太上皇,讓弘暉立即去溫泉山谷檢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