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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不是的。我只是為了這個家!”

“家?誰的家?我的家?你的家?藍秋水的家?”冰兒在他朦朧的淚光裡冷笑,“你別騙我了!我安心生下孩子就是了,你們小兩口熱乎去吧。”

她的笑聲在他喃喃的“你相信我”中變得尖利:“我信你什麼?信你曾經在皇上面前說過的:‘雖則如芸,匪我思存’?!信你曾經在書房裡寫過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信你在新婚之夜對我發誓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呵呵……你的花言巧語那麼多,叫我信你哪一句啊?!”這話說完,心口一陣翻騰,忍了許久的噁心感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把下午喝下去的牛奶與晚上喝下去的熱粥盡數倒個乾淨。

英祥心痛得像被掰碎了一般,顧不得汙穢,搶步上前撫著她的背,又拿絹子替她擦拭,見她吐過一場,有些有氣無力,但也不再萬分難受的樣子,才坐在她身邊,流淚好一會兒才彎腰撿起地上那張慘白的紙條,在手裡揉搓著,抬頭道:“這次的事過了,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從來就沒有‘從頭來過’這回事!”冰兒一把擦了眼淚,語氣格外決絕。此刻聽到外頭丫鬟們一疊連聲向剛剛趕來的薩郡王福晉請安,冰兒搖搖晃晃站起身,親自開啟房門,面見著自己的婆婆一臉匆忙焦急之色,想強擠個笑容卻擠不出來,只好盡力使自己語氣平和:“額娘不必操心。沒有什麼事……”

福晉撫著胸口,似是放下心來,冰兒看著她嘴唇開合,似乎是在對自己說些什麼,可是耳邊陣陣尖銳鳴聲,什麼都聽不清楚,只朦朧響起內在的聲音:愛上一個人那麼苦,婚姻那麼苦,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慕容業死的時候,自己就隨他一道去了,那樣,或許才是全自己一份有始有終、全須全尾、了無遺憾的感情罷?

作者有話要說: (1)烏梁海,又作兀良哈,應也屬於蒙古,後西衛烏梁海人生活在阿爾泰山附近,是密林中的漁獵民族,與準噶爾民族交往良好,清軍攻打準噶爾時,自然要先對付他們。扎哈沁按指準噶爾邊防軍。

☆、碾玉佛陀牽舊因

英祥第一次在父親的花廳裡坐著流淚,帶著些不解質問:“阿瑪,烏姨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薩楚日勒瞠目結舌,聽英祥說完了藍秋水那裡的前因後果,才長長地嘆一口氣,跺著腳道:“是我誤了!是我誤了!”

“阿瑪,烏姨娘來自準噶爾,平素倒也沒什麼,可這個時候,正是交兵的關鍵時期,皇上的心思又是好多疑的,我們府里納這麼個人,太冒險也太疏忽了!”英祥道,“而且,她欺騙藍秋水為她遞資訊,若是傳出去,是了不得的大事!她是已經沒了,可阿瑪額娘,還我和藍秋水,牽扯進去怎麼說得清楚?”

薩楚日勒一臉“悔不當初”的樣子,嘆息道:“我如今知道自己走錯一步,可又怎麼樣呢?事情還好翻過去重來不成?你做得對,如今只有瞞著,不牽出來,大家相安無事;牽出來,我們一起去理藩院坐牢吧。”

英祥年紀尚輕,也沒有別的主意,想了半天也只好點點頭說:“也只有如此了。要不要告訴額娘?”

薩楚日勒白了臉直襬手:“告訴她還得了!她讀漢人的書讀得中了毒的,萬一搞個忠君報國的腔調,我們都去殉葬?!你別犯傻!這是男人家的事情,別把女人牽進去。”

英祥道:“可是藍秋水已經被牽進去了。”

薩楚日勒道:“所以,你要下決斷。我那時,有多捨不得……”

“烏姨娘是阿瑪……”英祥亦聽得臉色發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薩楚日勒無處可瞞兒子,點點頭又是長嘆:“唉,我也叫沒辦法。是不是《長恨歌》裡講的?‘君王掩面救不得’,我心裡頭和刀絞似的,又沒有丁點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