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水端平,絲毫沒有輕視女子的心思,她畫畫的錢再湊一些,也可以讓大兄上私塾了。
只是如今兄長已經十五了,還未上過私塾,平日裡都是阿爹教他,或是自學。
思及此,崔錦難免有些愧疚。
阿欣聽了,也覺得自家姑娘說得有理。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又說道:“不是都說焦山外有金山麼?如果大姑娘可以挖到一桶金,就不用愁了呢。”
誰都想在金山裡挖到一桶金,但是現在劃分了圈子和幫派的金山上,壓根兒就沒多少人能挖出金子。金子具體在哪兒,沒有人知道。
即便有人僥倖挖出了,也只是一丁點。
隨著時日的流逝,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駐紮的營地也越來越少。那一天她經過的時候,不經意地瞥了下駐紮在裡面的人,個個幾乎都是面黃肌瘦的,彷彿一陣風來便能倒了。
驀地,似是想起什麼,崔錦說:“阿欣,你不用在裡面侍候了。”
阿欣以為大姑娘要作畫,默默地離開了西廂房。待阿欣一離開,她立馬翻箱倒櫃的,將這些時日所作的畫通通找了出來。
為了安全起見,一旦畫中有所示,她記下來後便會燒掉。但是暫時看不懂的,她都留了下來。好一會,崔錦方在裡頭尋出一幅畫作。
畫上有一個男子,錦衣華服,坐於高堂之上,葡萄美酒夜光杯,似是在一場盛宴之中。
崔錦緊盯著男子的容貌。
不,準確點來說,她緊盯著男子的雙目。
男子有一雙丹鳳眼,在波光盪漾的葡萄酒之下,如同魅惑人心的妖孽,可他卻有一雙正氣凌然的劍眉,這種似正似邪的氣質在他身上竟絲毫也不會覺得奇怪,反倒是融合得恰恰好。
此郎君,她見過的。
這樣一雙帶著妖氣的丹鳳眼,她見過的。
在哪裡呢?
崔錦蹙著眉頭。
。
半個時辰後,崔錦踏出了房門。她喚來元叟,低聲吩咐了幾句。阿欣不小心聽到了,倒吸一口氣,說:“大姑娘!你真的要去挖金?”
崔錦瞪她一眼。
“你小聲一些!”
阿欣連忙捂住嘴,隨後又小聲地道:“此事危險,大姑娘不如讓少爺與你一同前去吧。”
崔錦道:“告訴了大兄,他定不會讓我去的。此事,你莫要聲張便對了。”大兄一心只撲在聖賢書中,上次聽到她對阿堵物表現出了一絲期待之後,大兄還因此溫和地訓了她一頓,說大家閨秀怎地能這般俗氣?她吐吐舌頭,撒了個嬌便不再多說。
大兄始終認為他們都是汾陽崔氏的後代。
只不過崔錦不這麼認為,汾陽崔氏若當真還願意認他們,就不會對他們不聞不問了,再說當初也的確是阿爹為了自由自願被逐出崔家的。
他們現在就是個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小門小戶。
崔錦又道:“阿欣你莫要擔心,我不是真的去挖金,我只是去焦山上瞅瞅。我要確定一事。你若不放心,與我一道前去便是。”
阿欣連忙點頭。
一個時辰後,崔錦來到了焦山的半山腰。
阿欣問:“大姑娘是要去哪裡?不是要去五角涼亭那兒麼?”每次大姑娘上焦山,上到半山腰處必會在五角涼亭那兒坐一坐,歇一歇的。
可是現在卻繞過了五角涼亭,往山間偏僻之地行去。
阿欣不由有些擔心。
崔錦沒有回答阿欣,徑自往前走,穿過一條狹長的山路,又攀爬了幾個小山坡。崔錦終於停了下來,面前是足足有人般高的草,遮擋住了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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