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無比憐惜他,他做錯什麼,自己都能原諒。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情感呢?阿妤以前從不這樣的。
阿妤靜靜看著雨敲進窗子,好一會兒,才輕聲,「玉臺,把窗戶關上吧,我冷。」
謝玉臺鬆開少女的身體,去乖乖關了窗。他回頭,看到黑暗屋裡的少女身子單薄,因疼痛而白著臉,卻努力對他笑。謝玉臺胸口更加悶,他上前,想抱起阿妤,讓她輕鬆到床上躺著休息去。可他手筋被挑,他根本抱不起來她。
他總是這樣沒用。
「沒關係的,玉臺,你平安就好。」阿妤拄著柺杖,慢慢往床頭挪去。額上已經滿是大汗,卻還說話溫柔,「下午你沒來,我以為你出了事。幸好你現在好好的,可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身上全是泥漬呢?下午大家都顧著我,忘了你。沈家離江家那麼遠,你是怎麼回來的呢?」
阿妤坐在床邊,讓謝玉臺拿來毛巾。她讓他坐在自己身前,拔下簪子,散開他的長髮,用毛巾為他擦乾長發。他一路走來,鞋上的泥點弄髒了屋子,阿妤也裝作不知道。這個少年太敏感,她怕嚇壞了他。
謝玉臺低頭,「我、我在沈家殺了人,」阿妤扶在他肩上的手一抖,他裝作沒發現,繼續說,「我不敢去找你。在府門口,我看他們抱著你出去。我猜是要回江府,就一路跟著馬車的印子,走了回來。」
等他狼狽走回來的時候,江府已經關門,裡頭黑漆一片,所有人都睡了。
他本該趁此時間,離開這裡的。可他就是很捨不得,想看一看阿妤,還好不好。她好一些,他才能放心離開。
「為什麼殺人?殺了誰?是那個人欺負你嗎玉臺?」阿妤在耳邊輕聲問,她聲音緊繃,一手拿著毛巾,另一手緊緊抓住他手腕,認真地看著少年。
玉臺別頭,「不關你的事。」停一下,悶聲,「阿妤你好好養傷,我走了。」
「不許走!」阿妤急了,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上身離床,下身不得力,一頭栽了下去。謝玉臺著急地去抱她,卻忘記了自己手根本沒力氣。兩人一同跌了下去,在黑夜裡發出甚大的響聲。
外面睡死的丫鬟終於有了動靜,摸索著要起身,「小姐夜裡要起身嗎?奴婢……」
「不用,我扔了一本書而已,你繼續睡。」阿妤壓在僵硬的少年身上,望著他湛亮清澈的眼睛,話卻是對外面說的。外頭的丫鬟應了聲,又睡了過去。又過了一會兒,屋中才安靜下來,阿妤全身鬆懈下來,俯身抱住謝玉臺的腰,忍不住笑了聲。
「怎麼了?」謝玉臺本來沮喪,聽到她在笑,就側頭想看她。可他一動,阿妤笑得更厲害,還捂著嘴怕外面丫鬟聽到,忍得辛苦。
「玉臺,你知道嗎?我今天啊,名聲沒了,嫁不了人了。不過沒關係,我呆在這裡,噁心死江南。她害苦我,我也不讓她如意,」少女貼在少年脖頸處,低聲說話。羽毛一般綿綿的氣息噴在少年耳朵上,她看到少年的耳尖紅了,更是舒服地發笑。玩著謝玉臺的手,垂著眼說話,「你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會寂寞死的。這麼大的宅院,我只有你了。」
謝玉臺呆呆地看著她,忘了她還壓在自己身上,忘了兩人還躺在地板上。他出神,「你不怪我?不怕我連累你?阿妤,我捨不得你被欺負。」
「我嫁不出去,你會娶我吧,玉臺?如今我名聲被汙,你是殺人犯,也談不上誰連累誰了。」話是這樣安慰的,阿妤心中,卻一直在猜想,在自己被沈君離欺騙的下午,玉臺身上又發生了什麼。讓他會失控殺人,打算離開雲州。
「我不覺得你不好,可也沒想過娶你……」謝玉臺表情呆住,愣愣地看她。阿妤仔細判斷,並不是「不願意」的意思。她心中喜悅,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她本來就想,謝玉臺不會嫌棄自己,但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