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這段時間你可能會出事。你卻從來不告訴我,你從不跟我提。你不跟我提,要我怎麼跟你說?!在你心裡,我一點兒用都沒有,連我最喜歡的人,也保護不了,是吧?」
最喜歡的人……他這樣脫口而出。
謝玉臺的目光太清太亮,阿妤失神,被刺得無處躲藏,無法反駁。她扶著桌角,顫巍巍地癱坐下。心中茫然,覺得他說的,是正確的。可是這錯了嗎?兩人中,她願意做那個出頭的,這錯了嗎?!她張口欲言,又無話可說。
謝玉臺失望地看著她,不再理會屋中的場景,轉身出去了。
「玉臺,你去哪兒?」阿妤跟上前一步,只看到紅影掠走,再看不到他的人了。目中發澀,倚在門邊看半晌,她慢慢低下頭:是她,做錯了嗎?
「阿妤,不要難過,」沈君離整理好自己,出門來扶起她。看到她難過的眼神,心中起了憐惜,「怪我臨時惡意,想懲罰一下他。他日日和你在一處,連你的安全都護不了。你真要選擇這樣的人?」
「我本沒有要他護我,我想護他,」江妤輕聲,「可是,我好像做錯了。」她輕輕推開沈君離,往外走去,「你讓我想一想,讓我靜一靜。」
沈君離目中懊惱,極為失落。沒想到都這個樣子了,那兩人也沒有像他想像中那般決裂。只怪謝玉臺太任性,而阿妤又太冷靜。罷了,他總是猜不到阿妤的心。往前跟兩步,看阿妤走下樓梯,「過兩日,我和劉家小姐,先在這邊舉行婚事。然後我們才回雲州,把婚事再辦一場。阿妤,希望兩日後,我能在婚事上見著你。」
少女背著身下樓,步子停頓下,又繼續走。他的話,在她那裡,一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
或許,阿妤真的是那樣喜歡謝玉臺?阿妤本是無情之人,只對一個人有情。
謝玉臺大聲質問,她的臉色就變了。而沈君離溫柔多情地和她說話,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連有沒有聽到,都不告訴他。這世間男女多情,大多如此撲朔迷離,多少人,傷懷其中。
那天,阿妤出門,並沒有找到玉臺。她心中落寞,晚上去江水邊,看一對對男女還是放花燈傳情。經過劉氏千金的烏龍,她已經不敢隨便丟花燈了。於是隻是站在石橋上,看他們玩鬧。
她習慣性地扶袖口,袖口卻被什麼掛住。低頭,竟是腰間一個同心結。紅線纏繞,一團疙瘩,和袖口的金銀鏈帶勾在一起。阿妤微出神,慢慢解下同心結,細看。
多日前,在青城,玉臺很用心地給她編了這枚同心結。編的多爛啊。那時她就想跟他說,不要編了,不許編了,你編一輩子也編不好!
但她終究沒忍心說出來——他想和她永結同心,阿妤卻忘了回贈。他以真心贈她,可是,阿妤抱的,滿是敷衍之心。
人擠來擠去,阿妤突然被人從後面一撞,手上失力,同心結甩出,掉進了光影徘徊的水中。輕飄飄的,連點兒聲音都沒有。阿妤心口一空,什麼都沒想,就縱身跳下了水。
人群慌亂,尖叫著「有人掉水了」,越擠越走不開。遠遠的,從拐角深處跑出紅衣少年。他左顧右盼,擠不到水邊看,心裡煩悶無比。方才,明明看到是阿妤在橋上站著的,怎麼一恍惚,就不見了?
白天的事,是他做錯了。他不該跟阿妤大吼大叫。
回到客棧中,偷偷進了阿妤的屋子,發現裡面冰冷,沒有人停留的痕跡。要不是包袱還在,他真要以為她已經走了。他一路想著如何道歉,來到這裡,看到石橋上的少女杏衣如春,心裡喜悅。他真高興,她還在自己身邊,還有道歉的機會!
可是現在呢,阿妤跳下了水?她為什麼要跳下去?秋天多冷啊,她人在哪裡呢?
秋水滲骨,阿妤也覺得冷。可同心結,是玉臺辛辛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