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錯嘛,蔚氏設計院還是家格調不低的公司。”
“你不會是為專門考察蔚氏設計院而來的吧。”宏成微微一笑,起身給藍珊沏茶——他何嘗不在藉此平復自己的心情。突然,他聽到藍珊輕輕地吐出一句:
“你變了?”
宏成倏然回頭:“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理我了?”
“不是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嗎?”宏成把茶放到藍珊面前的茶几上, “你卻一個都沒接。”
“我知道,那只是在從婺源回來後的幾天裡。”
“盡是關機,我還討什麼無趣。”宏成這時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心情複雜難言。從她那夜在上海的不告而留和當夜的不辭而別,他又一次感受到:他總想以自己的愛帶給她快樂,而結果總伴之以挫傷、痛苦。或者說,快樂只是每一回的前奏,挫傷和痛苦總是每一回的結局。她想得到的,他無法完全給予。這份感情就像是一個陷阱,愛之愈深,受傷愈深。他為此感到深深的內疚和無奈。思前思後,那幾天她的不理不睬反而使他打定了一個主意:不再主動跟她聯絡,試試自己的定力到底有多大,看看自己到底離不離得開她。當然,這其中也有試試她的定力有多大的意思。這樣做,對他而言是痛苦的,因為畢竟違背了他的內心意願;同時他又對自己作出的決斷感到滿意,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才是負責任的表現。而現在,當她突然出現在面前,他自以為應有的定力一下子就化為了烏有,話語裡竟充塞了他自己也沒有意想到的怨氣和委屈。
藍珊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們男人都這樣。”
“……”宏成納悶。
“得到了就不珍惜。”
“對不起,那天晚上我真沒想到你會留在上海。”宏成意識到自己向藍珊發怨言有點過分,人家都已來到了你的眼前,還有什麼可說的!“接到你的信後也確實不便過去了。我第二天一早就趕去錦江之星找你的。”
“我當時是既想你又氣不過。老天竟是如此不公平:你已回到了上海的溫柔之鄉,我卻還要連夜奔波。”藍珊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那晚的情狀。當宏成送她到滬寧高速連線線分別後,別離瞬間產生的巨大心理失重使她無法承受,這暗夜裡300公里滬寧線的孤寂旅途也使她無法忍受,在高速收費站前面逗留了許久,她終於掉轉車頭駛回市區。當躺在錦江之星405室床上,心頭盤旋不去的都是他的形象,想她和他在婺源的纏綿。她多麼想再延續這段美好的時光,哪怕只是一晚,只是幾個小時!當他在簡訊中說不能來錦江之星時,她從理智上理解他的難處,但還是使她深深地陷入失望,心裡翻江倒海的酸楚總不能使她平復自己的情緒。那之後在錦江之星的405室裡,她著魔似地聯想得最多的,一會兒他回家後怎樣和老婆蔚韋纏綿,一會兒是他在和分別多年的初戀情人紫紫電話傳情……當時她想著這些,妒忌和痛苦的交織使身體像火燒似地,怎麼都無法入睡,明知道這是一種自我折磨,卻怎麼也擺脫不了。
“那天深夜,在我離開上海的時候,在回家的路上,我的眼淚一次次洶湧而出。因為愛你,我不想走開;因為愛你,我得走開。我還能夠做什麼呢?我決定就此永遠不理你了……我以為我能夠做到,能夠忘記你,但這麼多天過去,我終於知道我這是在欺騙自己。躲得開的只是身影,躲不開的是一顆心、一份情。”藍珊說著眼眶一陣潮紅,哀怨地盯著宏成。“你看,今天我還是上門來看你了。在你眼裡,我夠犯賤了吧……”
這一刻,萬般淚水止在眼眶,就差一個輕輕的彈撥了。
還來不及容宏成有什麼反應,“篤篤篤”,一串敲門聲不期然地響起。他迅速正了正自己的身姿,隨之響亮地回應: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