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走到了燈火通明的地鐵站門口,而那裡就是博羅街邊的家。
哈默一個人繼續往前走。他很高興自己在今天晚上放棄了乘坐汽車,而選擇了走路回家。晚上的空氣刺骨般酷寒,他的觸覺興奮地感覺到了鑲毛大衣裡漸漸滋長出來的溫暖。
他在透過馬路之前,在街邊停了一會兒。一輛大巴士朝著他費力地開過來。哈默覺得有的是空閒時間,他站著那裡等待著巴士開過去。如果他打算在巴士的前面穿過去的話,他就必須加緊腳步‐‐但是,他討厭加緊步伐。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歪歪斜斜的社會棄兒,突然,他像醉倒似地滾出了人行道。哈默驚叫了一聲,巴士試圖躲閃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帶著慢慢甦醒過來的恐懼,呆呆地看著馬路中間一堆柔軟而毫無生機的肉體碎片。
一大群人就像戲劇般地圍聚了過來,人群的中間就是那位巴士司機和兩個警察。但是,哈默的眼睛還是帶著恐懼一直盯在那堆血肉模糊的東西上‐‐這堆東西,曾經是人‐‐一個活生生的跟他一樣的人!他恐懼地顫抖起來。
&ldo;這個該死的傢伙肯定是瞎了眼,老大,&rdo;他旁邊一個長相粗魯的人說道,&ldo;你們不必再忙活了,無論如何,這傢伙已經完了。&rdo;
哈默盯了他一眼。非常誠實地,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沒準兒是可以救回來的。現在,他還是覺得那個想法很荒唐。如果他也那麼愚蠢,他會在那一時刻……他的思路突然被打斷了,他離開了人群。他感覺到,自己在為一種無法壓制而又無法說出的恐懼而顫抖。他被迫承認,自己對死亡很害怕‐‐非常害怕……死亡到來的迅速和毫不容情,對於有錢人和窮人是平等的……
他飛快地走著,但是,這種新產生的恐懼仍然纏繞著他,把他吞沒在它冰冷而無情的魔掌之中。
他很懷疑他自己,因為,他知道從本質上來講,他並不是一個怯懦的人。五年以前,他曾思索過,他是不會被這種恐懼擊倒的。因為那時,生活還不是那麼甜美……是的,就是那樣;對生活的爇愛就是開啟那扇神秘之門的鑰匙;生活向他展示了最大的樂趣,它只有一種威脅,那就是死亡。
他離開了燈火通明的大街,轉入了一條窄窄的人行道,小道的兩旁都是高牆,這是一條捷徑,它通往因為其豐富的藝術收藏而聞名的廣場,而廣場正是他家所在之處。
大街上的吵鬧,在他身後漸漸地遠去且消失了,現在可以聽到的,只有他自己輕輕的噼噼啪啪的腳步聲。
在他前面優暗處,傳來了另一種聲音。一個男人靠牆而坐,正在吹奏著橫笛。當然,他也是那些陣容強大的街頭藝人中的一員,但是,為什麼他選擇了這麼個特別的地方來吹奏呢?可以肯定的是,在晚上的這個時間裡,警察很少‐‐哈默的思索突然被打斷了,他猛地意識到,這個男人沒有了雙退,他旁邊的牆上靠著一副柺杖。哈默現在才看見,他吹奏的不是橫笛,而是另一種奇怪的樂器,它的音調比橫笛要高得多,也清越得多。
這個男人繼續吹奏著,他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哈默的出現。他的腦袋使勁地向後揚著,好像是深深沉醉在演奏樂曲的歡樂之中。樂曲的旋律清越而又歡快地飄灑出來,音調越揚越高……
那是一首奇怪的曲子‐‐嚴格說來,它還不是一首完整的樂曲,而只是其中的一些片段,和裡恩基演奏的悠揚的小提琴曲調有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