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羨只覺得那痛覺是如此清晰。
鼻子一酸,直衝向眼睛。
在戰場上受過許多傷,但沒有哪次會突然讓他如此清楚的去回想。
彷彿這傷並不只是在身上,而是在心裡。
讓他覺得訝異,有些羞恥,像是猝不及防地丟了顏面。
宋羨回過神之前,身體又一次習慣地做出了反擊。
他不會在這樣的時候讓人打到他,特別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上。
宋羨伸手握住了襲來的拳頭,若是換做旁人大約會手臂一沉直接扭過去,但觸手那拳頭柔軟而小巧,他猛然驚覺,隨即將扭改成了拉扯,然後鬆開手。
“嘭”地一聲,謝良辰摔進了不遠處的藥材堆中。
宋羨站在那裡,失神地看著謝良辰的背影,這次他是真的想要指點謝良辰拳腳功夫,沒想會再將她摔出去。
他這個感覺到危險就做出反擊的習慣是早就養成的,因為經常身處險境,不能有一刻放鬆警惕,程彥昭包括他身邊的常安、常悅等人都知曉,不會突然離他過近。
上次他會摔謝良辰是因為她偷襲,這次是他走了神。
宋羨看向那藥堆,趴在上面的人沒有立即起身,他不由地向前走了兩步,完全忘記了上次她的“兵不厭詐”。
“我不是有意的。”
話說出來,宋羨一怔,他居然開口解釋?
不知是氣氛突然尷尬,還是他意識到自己的失常,宋羨頓時皺起眉頭。
突然的安靜,讓人急於扭轉局勢。
宋羨道:“你委實有些長進,我躲閃不及,不得不出手。”話說出來,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否則如何解釋說好了讓她雙腿雙手,卻突然伸出手臂阻擋?
藥堆裡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宋羨接著道:“用不用我拉你起來?”
“不用麻煩大爺。”謝良辰慢慢地爬起。
她其實揮出那一拳時,就知道不太好,身體摔出去的瞬間,她懷疑宋羨想起來了。
但既然做了,她也不害怕,就想要起身面對,突然聽到宋羨那句話,於是怔愣在那裡。
不過就是摔了一下,宋羨要指點她拳腳時,她就有所準備,而且這次摔的力道比上次要輕了許多。
沒料想宋羨還會做一番解釋,一時半刻沒有回過神來,乾脆聽宋羨將話說完。
宋羨眼看著謝良辰起身,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然後她伸手從藥材堆裡拖拽出一個破布袋子。
謝良辰遞到宋羨面前:“今天我瞧見外祖母與舅母偷偷摸摸的說話,知曉她們肯定又藏了糠皮和瓷土,我在灶房裡沒找見,摔倒的時候恰好摸到了。”
宋羨氣結,所以她沒有立即起身,只是在摸那布袋子,說不上是什麼心情,幸好謝良辰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
明明鬆了口氣卻心中隱隱又有些不快。
不過轉瞬之間,宋羨恢復常態:“瓷土?陳家村不是不缺米糧了?為何還要藏糠皮、瓷土?”
“習慣了,”謝良辰道,“餓了好多年,總怕突然有一天鬧災荒,有再多糧食也不夠用,又怕冬日裡有大雪,到時候就會有流民和賊匪,這些糠皮我也不會丟掉,就是先藏起來。
畢竟糠皮還是能果腹的,但不能交到外祖母手裡,免得外祖母早早就開始做打算。”
宋羨聽著這話,想起前世時北方的疫症:“再過半個月,天就徹底冷了,城中會開設粥廠,衙署也會分發些粗糧。”
謝良辰笑道:“大爺戍守鎮州果然不一樣。”前世宋羨去西北戍邊,鎮州在宋啟正手中不是這般模樣。
明知她在故意說好話,宋羨皺起的眉毛卻舒展了些,想到今天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