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進來吧!”
謝良辰這才進了門。
那救回的孩子躺在炕上,就像高氏說的那樣瘦得只剩下一層皮了似的,臉上有幾道傷口,應該是被東西劃傷的,露在外面的手臂纏著布巾,鮮血從布巾後透出來。
如果不仔細看,彷彿都瞧不見他在呼吸。
許汀真坐在旁邊寫藥方,然後交給了謝良辰:“讓人去熬藥吧,一會兒就要設法灌下去。”
許汀真看起來比往常都要沉默,說完這話又去看炕上的孩子。
“先生,”謝良辰坐下來道,“您怎麼了?”
許汀真先是沉默,半晌才道:“這孩子留他在村中治病吧!”
許汀真年紀不小了,大多時候都能神情平和,很少能流露出異樣的神情:“他沒有疫症,應該沒事,看著也不像……”
許汀真的意思,看著也不想是誰派來的眼線。
謝良辰點頭:“先生放心吧,我讓舅母、子庚、鐵蛋幾個在旁邊照顧著。”
許汀真站起身走到外間坐下。
屋子裡沒有旁人,許汀真看向謝良辰:“沒跟你說過,我也有個阿弟。”
謝良辰仔細地聽著許汀真往下說。
許汀真道:“那是我小的時候,到處戰亂,爹死了,娘帶著我們姐弟逃荒,一覺醒來,發現弟弟不見了,我與娘四處尋找弟弟,後來在山中發現了弟弟的一隻鞋子,鞋子上都是鮮血。
我娘沿著血跡往山裡摸,後來發現了被撕爛的布片,還有隻壞了的手搖鼓,那是爹離家之前給阿弟買的,阿弟一隻貼身放著。”
許汀真停頓了半晌才接著道:“我阿弟被狼吃了,娘見到阿弟的慘狀,就此一病不起。”
謝良辰聽明白了,那孩子勾起了許先生從前的回憶。
謝良辰道:“後來呢?”
許汀真道:“我娘走不動,我就陪著她,想著什麼時候熬不住了就一起去見阿弟,後來被路過那裡的將軍救下。”
許汀真從前只說她的家鄉就在廣陽王屬地,卻並不提及許多細節,難得今日會吐露這些。
謝良辰繼續聽著。
許汀真接著道:“救下我們的是忠武將軍楊守宗,也就是廣陽王的父親,楊將軍將我們交給了身邊的徐先生,讓我隨著徐先生學醫術。”
謝良辰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您說的是那位神醫徐義,徐仲陽先生?”
許汀真點點頭:“我入師門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後來楊將軍父子四處征戰,我娘和我幫著先生治療傷兵,有時候也隨先生一起四處行醫。
再後來楊將軍陣亡,楊小將軍做了廣陽王有了屬地,我才算安定下來,先生在隆州開了個藥鋪,我也留在藥鋪與先生一同為人診脈、治症。”
謝良辰看著許汀真:“這麼說先生定然識得廣陽王和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