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香擔心兒子,百里際也掛念外孫。於是,兩個人走到半路,又返回去看孩子了。
“爸,我好像,過不去那道坎。心涼了,感覺和東東生分了好多。”
快到家門時,聽著小女兒灰心喪氣的話,百里際忍不住以過來人的身份多開解了她幾句。
“聽過一句老話沒?‘母弱出商賈,父強做侍郎;族望留原籍,家貧走他鄉。’養孩子的本質是什麼?其實就是為了讓孩子能不枉此生。東東呢,剛長成大小夥,你不能再像他小時候那樣事無鉅細地照顧。你得學會放手,凡事讓他自己來做。男孩子,得有擔當才行。”
“可是,他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不愛講衛生,不懂珍惜物品,不會愛惜自己,不聽話也不感恩,就一個勁兒地栽進遊戲的大坑裡。”
“那就讓他出門。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他不愛出門。即使出門,也容易惹事,不是受傷就是意外的。”
說著說著,百里香家就到了。此刻,那裡大門緊閉,門口纖弱的葡萄藤攀在繁茂的月季花枝上,在驕陽下發著呆。
少年裴之東正席地坐在牆根下發狠,用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著,擂得牆面地面以及桌面,山響。
七分懊惱,兩分氣急敗壞,一分悔意,最後都化作兇狠和不遜,入魔般地似乎想吞噬掉整個世界。
個頭的增長拔高了他的視野,視力的束縛化作心底深處的焦灼,形成了他抱守有限空間、隨時攻擊臆想威脅的衝動,暴躁得厲害。
用鑰匙開啟門的時候,百里香就看到了兒子眼中的凌亂。
“你還回來做什麼?”
“不是不管我了麼?”
兇巴巴的狠話,滿是孩子氣。
百里香到底還是心軟了,畢竟是她辛苦生下並養大的孩子。
“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裴之東神色鬆動了些,但很快又倔了回去。
他梗著脖子,別過了臉。
看到這裡,百里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外孫也不是無可救藥,就是救起來有點麻煩。
“你這個臭小子!”百里際摸了摸外孫的腦袋。“外公剛才手重了些。疼不疼?”
“幹什麼?”裴之東急眼了。
“摸你狗頭!”百里際也瞪他。
“東東,禮貌呢?那是姥爺!”
“我都長大了,不能亂摸!”
咳,少年自尊心作怪,彆扭地低下頭,而後又站起身跑回房間,關門前喊了一句:“我去寫作業。”
這才對嘛。
百里香暫時鬆了一口氣,但隱憂不減,太明白這孩子以後依舊還會故態復萌。
“這麼著,暑假快到了,放了假之後,我帶東東去山裡走一遭。”百里際看著閨女這麼為難的樣子,把胸膛拍得啪啪響:“交給你老爸我,保管讓孩子脫胎換骨。”
“嗯。謝謝爸。”
已經被孩子整得抑鬱的百里香,又一次感激老父親的援手。
而百里際,也就是重生後的愚公,也想趁著外出之際,回他前世的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