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餘策哄住了典思涵這個單純的傻姑娘,餘家的人都得了道,飛了天。
典思涵在法庭上想起這一段,仍然後悔不已。
坐在她對面原告席上的餘策心裡對這一段也頗為在意,他自從懂事之後,最大的夢想就是出人頭地,脫離環境,他那是什麼家啊,從家裡到鄉政策所在地號稱相隔了十里地,實際上要翻過兩座山,走一段棧道才能到家,他十歲那年家裡才通電,上學要自己帶桌椅背白菜、鹹菜條、大米,一年四季只有兩套衣服可以穿,鞋子是撿大哥穿剩下的,穿漏了的時候還捱了媽一頓打,她打算再給三弟穿的。
就算是後來成了所謂的貧困村,有了各種補助,村裡還是窮,沒辦法,村裡的男男女女手腳健全的全出去打工了,空得只剩下老人孩子。
大哥在山外娶了大嫂,大嫂生了侄子兩口子就又出去了,除了過年給的三百兩百的,一分錢不往家裡拿,一提錢就哭窮。
說什麼傾全家之力供他上大學啊,他上大學是靠爸媽上山挖竹筍、砍竹子編筐和他成績好拿獎學金。
三弟不愛念書,整天貓在鄉里的網咖上。
四妹十五歲就出去打工了,沒半年就領回個男人。
這樣的家庭他恨不得甩得遠遠的才好,誰知道他們貼過來了啊,他們來了,餘策不能趕,趕了他一直給典思涵描繪的家裡很窮但人情味很重的家庭沒了,他感恩上進勵志的形象也沒了,不趕他的典家人形象也不咋地,從那之後,岳父岳母就再也瞧不起他了,親友看著他時眼神裡也帶著某種輕視,可惜他管不了家裡人,典家夫妻留了一手,本來打算過戶給女兒的房子沒過戶,只是給他們住,本來打算買的五十萬左右的車子變成了不到二十萬的代步車,餘家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典家的生意裡,餘策卻被排除在外,典家夫妻的話很耐人尋味,“餘策大學畢業是個有出息的孩子,總不好在我家耽擱了。”
餘策看著新買的蘋果手機,誰能想到他離了典家,真有了發展呢?十年,他用了十年的時間!
他跳了幾次槽跳到現在的公司,在公司上次權利更迭中站對了隊,成了公司中層和重點培養物件,年薪四十萬。
他再不是那個卑微的希望得到典家憐憫的餘策了,他是成功人士餘策!
典思涵呢?她也沒有在自家工作,跑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了,人家的理想是做老闆,做科學家,做公主,做女王……她的理想特麼的是當幼兒園老師!
餘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分不夠被調劑到幼兒教育專業的,沒想到人家是特意考的。
他對典思涵是真愛,可架不住兩夫妻共同語言越來越少,他想回家說說自己在公司裡是怎麼把競爭對手踩腳底下的,說說上司是怎麼欣賞自己的,典思涵想說的是幼兒園裡兩個小朋友怎麼為了爭一個玩具打架被她勸服了的,小朋友是怎麼喜歡她的。
就連生娃計劃兩人都不同步,結婚七年了,典思涵猛然發現夫妻兩個在一起沒話了,才終於同意生個孩子,生了之後不止沒有成為夫妻關係的緩合劑,反而使裂痕擴大了。
事情還是出在餘家人身上。
餘化龍身體好了,做庫管做得很憋屈……他不識字!充其量就是一打更老頭,北方冬天冷啊!雖然有取暖打更老頭卻是要半夜出去巡視的,還需要每天掃雪的。
庫管婆劉荷花做得也不開心,她就是個負責拿鑰匙開門煮飯給餘化龍吃的,真正管事的另有其人。
但夫妻兩個沒什麼本事,供吃供住,米麵油菜不止夠老兩口吃還夠家裡人吃,一年還能拿到一萬塊零花,忍了吧。
被典家介紹去朋友的賣場搬貨的大哥本來以為自己十年能變成賣場經理,結果五年不挪動地方,他一怒之下跑去送了快遞,反正是搬貨,送快遞還多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