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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駿重新在背陰的地方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強逼著自己睡覺。眼睛一閉,四周冷清到可怕的程度,唯一的聲響就是他的呼吸聲。
呼吸聲呼哧呼哧的,帶著一股撕心裂肺的聲響,聽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慄。
飢餓、乾渴、身體的虛弱、對親人的思念、對死亡的恐懼、無邊的孤獨、燥熱的空氣……無數的負面狀態纏繞著他,讓他久久不能睡去。
良久,李文駿重新睜開了眼睛,外面太陽已經落山了,落日的餘暉傾灑在大地上,似乎是在跟少年做著最後的道別。
李文駿沒有敢馬上出去,太陽下山,不代表著外面就涼快了下來,他還要再等等。
又等了大概一個時辰,天徹底黑了下來,天上一輪彎月有氣無力地懸掛著。
李文駿把自己的幾件寶貝整理了一下,牛皮水囊,一根棗木棒槌,一根火把,還有燧石,一條布單子包裹著的一身換洗的衣服。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牛皮水囊是他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帶出來的。棗木棒槌也是他從家裡帶出來的,是他媽媽給人漿洗衣服用的工具,二尺長,手臂粗細。包裹單子和衣服也是從家裡帶出來的,都已經是又髒又破了。火把和燧石是他從這個臨時落腳的村子裡面找到的。
藉著朦朧的月光,李文駿走出了村口,他也不敢去點火把,他不敢讓自己有一丁點的浪費,好在有月亮,勉強能夠看得清楚道路。
李文駿已經連續思考了兩三天時間,他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缺水少食,其中水是最為致命短缺的東西。只要能夠找到水源,水源的周圍可能會有野生植物的存在,那麼他也就同時解決了水和食物的問題。
李文駿決定沿著河床走,這裡畢竟曾經是條河,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地勢低窪,有可能還存留了一些水。
這是李文駿想出來的求生之路,至於能不能如願找到水,他只能強迫自己去相信一定能夠找到。
沿著河床,李文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他身體虛弱,體力匱乏,卻憑著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志,咬著牙關,堅持著走了多半個晚上。
然而這多半個晚上,他一點收穫都沒有,別說水了,連一根草都沒有看到。天氣這麼旱,草不是被人畜吃掉了,就是枯死了。乾巴巴的枯草,李文駿也不敢吃,難以下嚥不說,還消化不了,只會加劇他的慘淡狀況。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李文駿不由的著急起來。根據他的經驗判斷,明天很有可能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如果在太陽底下暴曬一天,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連忙衝上河堤,四處張望,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和他剛剛離開的村子差不多的地方,還讓他躲避一下烈日。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裡就是一片荒野之地,別說村子了,就連茅草屋都不見一座。
李文駿失望地把目光收了回來,突然,一抹極淡的綠色闖入到了他的視線中。他精神不由得一振,連忙細看。就見在河床上,有一片蘆葦。那抹綠色就是從那片蘆葦中閃爍而出的。
李文駿無暇多想,撒開腳丫子衝了過去,衝到了蘆葦叢中。
這片蘆葦蕩面積不小,差不多有半畝大小,蘆葦相互盤錯,絕大部分都已經乾枯透了。有一小片蘆葦倒伏在地上,那抹綠色就來自這裡。
李文駿一把把這片蘆葦掀開,他驚喜地發現地皮還沒有乾透,比旁邊的土地多了一分水汽。
李文駿大喜過望,他連忙找來了一根樹枝,在地上挖了起來。功夫不大,他就刨出來了十幾根蘆葦根。他顧不得清理蘆葦根上的泥土,連泥土帶著蘆葦根一起丟到了嘴裡。
一咬,苦中帶著一點點甘甜的蘆葦根汁液擠了出來,李文駿好像是吃到了普天之下最甘美的食物一樣,閉著眼睛,享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