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叫喚“爸爸”,走出房門來迎接的卻是母親。她不由得一愣,而母親卻依然只是微笑著說:“回來了?”
冬天那樣的寒風裡,母親的臉龐微紅,說話時呵出來大團的白氣。又似乎是那年冬天,她午夜發起高燒,痛得蜷曲起身子,守在一旁的母親俯身抱起她的樣子。輕輕哼著歌曲,每一次開口,都是一次溫暖白色的呼吸。
那是母親對她此生唯一一次——
唯一的一次擁抱。
她曾以為她不愛她。
原來。有些愛,不是沒有,不是不夠,只是當時都不懂得。
趙家大宅內安靜得仿若空無一人,朝陽的光輝籠罩著這幢白色的房子,原本的富麗堂皇,此刻看起來,卻顯得無比的悽楚殘敗。
以深挺直著身子慢慢地走了進去,明淑正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看到了以深,便緩緩回過頭來。眼裡悲喜莫辨,鬢邊的髮絲卻已隱約見白。
“媽媽。”以深蹲在椅子旁邊,輕輕握住母親的手,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悽然。
“以深,”明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兩人的手掌,第一次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我沒事,”她微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是的。”明淑泰然地答,“這是每一個趙家的人都應該做的。不管是你、是我、還是以川抑或以馨。只是如今,這所有的一切卻偏偏唯有你來承擔。”她輕嘆,“我於心何忍?情何以堪?”
她的神情依然是平靜的:“我已經聯絡到了你大哥。他和你二姐都過會都會到大宅來。下午,我希望趁大家都在,把有些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一下。”她眼裡有淚光,“你爸爸留下的基業,萬不能就讓它這樣斷送在那個不孝子的手裡。”
大客廳內,四個人齊齊而坐。
黎明淑、趙以川、趙以馨、趙以深。
什麼是恍若隔世?
或許此刻的他們,心裡都會有這樣的感受了罷。
曾幾何時,也是一家人齊齊坐在客廳裡,那時候是為了分家產。
更曾經,是一家人齊齊坐在客廳裡,那是熱鬧的時候,過節團聚。
而如今,一切卻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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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三十二、大浪淘沙
以川低著頭,沉默不語。今時今地,他已羞愧至極,甚而自覺已無面目來見母親妹妹。
然則,江湖上風雲變幻本是尋常,誰又不曾狠狠跌倒方始成長了?
只有頭破血流、經歷過錐心刺骨的疼痛,才能以更堅強的姿態坦然微笑著立於人前。
這個道理,以深是深深明白了。
“今天,這裡坐著的只有我們趙家的人。”明淑緩緩開口,“所以有什麼話,我便也坦白地說。最先要說的就是一點,以深不是我的生身女兒。”
此言一出,廳中諸人均是鴉雀無聲。
“這件事情,以深已經知道了。以川和以馨想必心中也早已明曉。但是,這麼多年以來,以深雖非我己出,我卻也待你們三個一視同仁,並未因誰是親生而予以偏袒,是也不是?”
三個人都是默默點了點頭。
“趙氏創始於你們的祖父,秉承於你們的父親。原想在你們這一代手中更至鼎盛,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咱們趙氏低頭卻也未必就如此容易。想當年你父親執掌之時,也並不是沒有過低谷沮喪之日,然則咱們都咬著牙關,一步一步